老瘋子見他們的確不是來追責的，當即又放鬆了幾分，根據蘇七說的，回想了這幾日以來的事。

半晌后，他才點點頭，「聽你這麼一問，我還真想起來了一件事，這幾日的確有個黑衣人，出現在我的菜地與我家附近，有時又會出現在我入城的路上，因為他總是穿一身黑衣，戴著面紗斗笠，所以我才會注意到他。」

蘇七舒了口氣，有了老瘋子的口供，她能肯定朱寒廣是接觸過他的。

那麼，除了姜民泰以外，老瘋子也有可能是朱寒廣盯上的下一個死者。

「今日呢？你可有在哪裡看到過他？」

老瘋子又想了想，「我從城內賣菜回來，他似乎是跟著我一起出城的。」

「那是什麼時辰？」

「約莫午時三刻。」

蘇七蹙了下眉，她去看了老瘋子家的灶台，他連肉都吃不上，更別提有油腥了。

可她明明在朱寒廣遺棄在客棧的衣服上發現了油腥的痕迹，只能說明，還有被他盯上的第三個人存在。

後天即是初四，既然他們的來了老瘋子這裡，朱寒廣一定會把精力放到另一個還沒被發現的人身上。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會先找准機會把人綁走，再在初四那天動手。

蘇七的腦海里驀地回想起老瘋子說的一句話，「你確定午時三刻的時候，他跟著你出城了？」

老瘋子十分篤定的點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么？」

蘇七沉吟了一會，如果老瘋子沒有說謊，說明朱寒廣今天出了城，那不止是老瘋子在城外住，另一個被盯上的人，應當也在城外。

「對了，你家中種的這些菜，除了去城裡賣之外，可還有別的銷路？」

「自然是有的。」老瘋子指指剛剛摘回來的青菜，「這不，我一會便要將這些送去不遠處的一家小飯館。」

蘇七聽到飯館兩個字，心弦頓時一緊，「你跟那家飯館熟么？」

「熟，怎麼不熟？」老瘋子臉上劃過一抹頹敗，「飯館的掌柜，以前與我也有些交情，他如今家財萬貫了，我卻還在種菜。」

蘇七立即又追問道：「飯館的掌柜會抽煙絲么？」

老瘋子搖搖頭，「他倒是不會，不過他后廚有個叫莫大壯的，他與我一樣，都喜歡抽煙絲，前段時間他還托我去送菜的時候，帶些煙絲給他。」

蘇七的心弦頓時一緊，這一點跟她查到的線索完全吻合。

「關於你與你媳婦的事，在近期內可有與人說起過？」

「就是數十日前。」老瘋子連想都沒想，直接回道：「那日我去飯館送菜，莫大壯在驗菜的時候與我玩笑，說起我媳婦自縊一事，又洋洋得意的說他用了我的法子，用煙桿將一個小姑娘的衣袍燙破了，那小姑娘的名聲因此敗在了他的手裡，只能嫁給他。」

蘇七聽完這番話后，更加相信朱寒廣是去了那家飯館。

她讓老瘋子上了馬車，為駕車的無影指路，一行人朝那家小飯館而去。

很快，馬車停在小飯館的外面。

這會子不是飯點，官道上也沒有什麼過路人，所以飯館內並沒有客人。

蘇七下了馬車之後，警惕的環顧了一圈四周。

無影瞭然的去周邊查看情況，看朱寒廣有沒有藏身在附近。

老瘋子拿著菜筐子率先走到飯館里，見掌柜正在櫃檯前面拔算盤，他扯著嗓子喊了一句，「莫大壯呢？怎麼不見他出來驗菜了？」

掌柜看了老瘋子一眼，生疏的回了他一句，「他去外面方便了，應該快回來了，你等他一會。」

說完，他才注意到老瘋子身邊還跟了兩個姑娘，雖然穿得不倫不類，但那料子卻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穿的。

當即賠了個笑從櫃檯前走出來，「兩位姑娘可是要吃點什麼？」

蘇七迎上他的視線，「官府查案，莫大壯離開多久了？」

掌柜先是一驚，然後才回過神，算了算時辰，「這麼說起來，他離開有一柱香的時間了，店裡一直沒來客人，我也就沒管他是不是在外邊偷懶，怎麼？官府查案要查到他的頭上，他是不是犯什麼事了？」

蘇七直接問道：「莫大壯曾經說過，他用煙桿毀了一個姑娘的清白，那姑娘被逼無奈，只能嫁與他，可有這回事？」

掌柜點點頭，「確有這回事，不過……」

他頓了頓才長嘆一口氣，「那姑娘也是個性子烈的，她瞧不上莫大壯，不想嫁與他，自己尋了個水塘投水死了。」

蘇七的眉心迅速攏成一團，雖然莫大壯用煙桿毀人清白算不上施虐，但也相當於害了那姑娘的命。

「不好。」她喃喃低語了一句，而後直直地盯著掌柜，「你快帶我們去尋莫大壯。」

掌柜被蘇七的氣勢震住了，也不敢問她為什麼，當即帶著她朝外走去。

老瘋子圖個熱鬧，也跟了上來。

路上，蘇七又想到了一個可能，「莫大壯外出方便的時候，你們店裡可有客人與他前後腳離開？」

掌柜搖搖頭，「這倒是沒有。」

蘇七沒再說話，從掌柜的話里她能推斷出，朱寒廣應該是事先埋伏在外面，等到莫大壯出來，他再動手。

而莫大壯已經離開飯館一柱香的時間了，怕是凶多吉少。

還沒等他們走到飯館后的一處山坡后，無影便現身與他們匯合。

「蘇姑娘，倒是發現了一些痕迹，未曾看到過人。」

蘇七點點頭，先讓他跟著一起去看現場。

因為莫大壯不喜歡上飯店的茅廁，又想偷閑，所以經常趁機來山坡后。

然而，他們到了地方后，那裡卻一個人影都沒有，掌柜喊了幾句，也沒得到莫大壯的回應。

蘇七眸光微斂，這才看向無影，讓他帶著去看他發現的東西。

那個地方離小山坡不遠，就在官道的旁邊。

無影發現的是車輪留下的印跡，還很新，另外，在車輪印跡的旁邊有一塊大石頭，石頭後面掉了一隻鞋，單從表面上來看，是男人的尺碼。

見到那隻鞋，沒等蘇七問，掌柜便脫口而出道：「是莫大壯的鞋，鞋面被煙桿不小心燙了一個窟窿，他人呢？」

蘇七已經意識到他出事，當即與無影、祝靈對視一眼，「走。」

三人飛快朝馬車而去，只留下掌柜與老瘋子一臉不解的站在原地。

蘇七能夠確定，朱寒廣用馬車將莫大壯帶走了，但她不能確定，朱寒廣會選擇在城外對他動手，還是先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