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來到百里雯齊的住處，蘇七的身邊沒有跟著夜景辰，百里雯齊顯然比凌晨的時候要放鬆許多。
他見到她的第一時間，不是問起案子，而是問她準備什麼時候回東清。
蘇七不禁有點好笑，「你的案子還沒有解決，我怎麼可能會放心回東清？」
百里雯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為了案子而來的？」
蘇七找了個地方坐下，覺得百里雯齊今天有點奇怪，除了案子，她還能因為什麼來找他？
「那柄你丟失的匕首，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可能是讓原醫師，鳶夫人或者四王子撿走？」
百里雯齊唇角帶笑，眼裡的溫度卻削減了幾分，「他們？案子與他們有關？」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蘇七揉揉自己發漲的眉心，「你快想想，替你洗脫嫌疑后，我還需要回東清辦我自己的事。」
百里雯齊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盯著蘇七看。
她眉眼間帶著堅毅，眸光清澈，她真的是在盡心儘力的幫他洗清嫌疑，沒有摻雜一絲別的原因。
這樣的她，竟令他有剎那的失神，也有些失望。
如若她不是東清人，又如若他不是蠻族王子，那該多好。
「蘇七，這樁案子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儘快與攝政王爺離開蠻族。」
蘇七詫異的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她前一秒還在跟他說案子的事，后一秒卻聽他吐出來這麼一句話。
「什麼意思？」
百里雯齊驀然一笑，骨子裡的那份隨性洒脫也帶了出來，「上次你救我一命，已經還了我救你的恩情，當時我與你說的那句話，只是說著玩的，不用當真，再且，由你一個姑娘來查這樁案子，倒顯得是我蠻族無人了。」
蘇七一陣無語，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過這麼短的時間，百里雯齊的態度卻截然不同了。
如果只是因為案子，他還不至於這樣，難道，是因為夜景辰跟榮善大王挑明了和藏的事？
「六王子，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匕首不見的當日，有沒有跟我方才提到的三個人碰過面。」
見蘇七又把話題繞到了案子上，百里雯齊的臉色微微一沉，很快又恢復如初，「我當日去過的地方都與你說過了，除了父王與母妃，我未曾見過別的人。」
蘇七沒有急著說話，她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遍行宮的位置，從玲瓏夫人那裡出來后，要出宮，只能經過鳶夫人的宮殿，但也不能排斥其它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她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好幾個問題，百里雯齊回答得天衣無縫，讓人沒辦法從他的話里抓到疑點。
蘇七起身準備離開。
她才剛轉身，耳邊突然傳來百里雯齊的嗓音。
「你要小心。」
蘇七回眸看他，卻只能看到他隨性不羈的模樣。
她沒再說什麼，徑直離開百里雯齊的宮殿。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暗地裡有人在跟蹤她，可當她朝那個方向望過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想了想，這個時候最擔心百里雯齊的人，應該是玲瓏夫人。
由她的人去查鳶夫人跟四王子的時間線，應該比她自己去，更能查到線索。
畢竟後宮的鬥爭，向來不比前朝少。
像玲瓏夫人這樣的宮中老人，為了穩固她長子的地位，她一定會在各個宮殿里安插人手。
思及此，她直接去了玲瓏夫人的宮裡。
玲瓏夫人茶飯不思，又因為自己只是深宮婦人，沒辦法插手她兒子的案情，見到蘇七，她繃緊的神經才稍微緩和幾分。
「蘇姑娘，可是我兒的案子有結果了？」
蘇七說明來意，當聽到蘇七讓她去查鳶夫人跟四王子的時間線后，玲瓏夫人有些怔住，但還是很快招來了心腹侍女，與她耳語了幾句。
玲瓏夫人再看蘇七的時候，眸子里浮起了欣賞之色。
還從未有一個女子，能像她這樣做事直切要點。
「我能問問，這個案子已經查到哪一步了么？」
蘇七抿了抿唇，「還未到最後一步，我不好多說什麼，但我可以肯定，六王子應當不是兇手。」
「好。」玲瓏夫人攏了攏頭髮，「我便信你一回，不管是誰動的手，他想栽給我兒，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之事。」
蘇七想到赤醫師偷換了百里雯齊心悸葯的事，心底忽地一個咯噔。
赤醫師跟百里雯齊毫無仇怨，如果不是他人在背後指使，他肯定不會涉險換藥。
那他的死，除了仇怨之外，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有人想殺人滅口？
她把這個可能暫時壓下，等著玲瓏夫人的侍女回來。
很快，那名侍女匆匆進入大殿，朝玲瓏夫人行禮稟道：「夫人，奴婢查到鳶夫人一直在自己宮中，倒是四王子緊跟在香沫醫女身後，離開了宮殿，臨近丑時才回的。」
蘇七蹙了下眉，「確定么？」
侍女鄭重的點點頭。
蘇七的腦海里迅速劃過幾個片段畫面，晚宴那晚，以及今天的午宴，四王子穿的並不是同一件外袍。
她看向玲瓏夫人，「請問四王子的衣物是在自己宮殿里清洗，還是宮裡有專門負責洗衣的地方？」
「宮中的內務局會負責清洗各個宮殿送過去的衣物。」
「糟了。」蘇七眉心一擰，「夫人可否派身邊的侍女帶我去一趟內務局？」
「怎麼？是出什麼事了么？」玲瓏夫人跟著臉色一變，「是不是與我兒的案子有關？」
蘇七焦急的應了一聲。
玲瓏夫人不敢耽擱，當即把心腹侍女派給了蘇七，帶著她往內務局而去。
再加上有基萊在，一個是大王子的身邊人，一個是玲瓏夫人的身邊人。
到了內務局之後，那裡的管事人也不敢多說什麼，按照蘇七的意思，將正要被分派下去清洗的衣物攔了下來，找到從四王子殿里送過來的。
蘇七見到四王子昨天晚宴時穿的那件外袍還在，當即鬆了一口氣，把衣服帶到光線較好的地方，先從袖子開始檢查。
很快，蘇七就在袖子的一處發現了微微泛黑的印記，像是某種茶漬幹了之後殘留下的痕迹。
她把鼻子湊近了一嗅，一股淡淡的藥材味頓時在她的鼻腔里縈繞，跟赤醫師喝的苦明茶的氣味，幾乎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