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件事還蠻感興趣的。」蘇七盡量用輕鬆的語氣懇求道:「孫小姐能否想辦法幫我尋到那幾個夥計?若他們不願意來見我,我只需要知道他們當年去過的地方即可。」
孫若夢遲疑了片刻,然後才吩咐了老管家,按照蘇七說的找一找當年的夥計。
蘇七道了謝,與老管家一起離開主院。
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她才朝老管家開口,「孫小姐的眼睛是後天瞎的對么?」
老管家的腳步霎時一頓,狐疑的盯著蘇七,「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七迎上老管家的視線,「我會些醫術,能看出她的眼睛沒有受損,應當還有得治。」
老管家聞言,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若是姑娘真能治好我家小姐的眼睛,我馬上派人去將那幾名夥計尋回來,絕不敷衍姑娘。」
蘇七趕緊將老管家扶了起來,她之所以提到孫小姐的眼疾,也是想讓老管家認真幫她找人。
至於孫小姐的眼睛,她剛才仔細看過,的確還有得治。
更何況,顧隱之也在,他顧神醫的稱號可不是白白得來的。
有了蘇七的一襲話,老管家看蘇七的目光已然轉變,主動跟她說起他家大小姐的事。
「姑娘有所不知,洛白公子是大小姐在兩年前救回來的,當時老爺夫人尚在,老爺也有心要將洛白公子招為上門女婿,只是,老爺夫人突然去世后,那名公子也緊跟著……哎!大小姐至那以後,日日以淚洗面,痛不欲生,才硬生生的將一雙眼睛哭瞎了。」
蘇七聞言,想起剛才孫若夢的強顏歡笑,心底不禁有點不是滋味。
這樣痴情的姑娘,世間已經難得了。
「所以,你們大小姐在半夜唱的小調,也是為了懷念那位公子?」
老管家抹了抹眼睛,「其實那首小調,大小姐經常哼的,只是碰巧這兩次遇上了秦三舅與孫二叔的死,所以宅子里的風言風語就起來了,許多人暗地裡在說,是大小姐不祥,才會招來這些,可那些人都是些沒有良心的,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大小姐點頭同意,他們能住進孫家,霸佔孫家的產業么?」
蘇七沒再多問什麼,孫家的水可真是夠深的。
最後,她見到了老管家之前提到過的狗。
像是藏獒,長得十分兇猛,張嘴的時候露出尖銳的獠牙,讓人膽戰心驚。
但它們的獠牙之間的間距太大,與死者脖頸上的傷口並不相符。
至於毛髮,倒是跟在死者指間找到的獸類毛髮極其相似,無論是色澤還是粗硬程度。
三人重新回到兇案現場,紀安還在跟孫二叔院子里的人交涉。
不管是孫二嬸還是他們的孩子,沒一個人答應剖屍。
紀安沒辦法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蘇七。
孫二嬸氣勢洶洶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招惹,她往院門一站,「今日誰敢將我相公的屍首帶走,那便先將我殺了。」
蘇七隻能沖紀安開口,「既然他們不想還死者公道,抓住兇手,那便算了吧,誰知道這孫家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她的話音一落,別的院里的人都急了。
一連死了兩個人,他們也隱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肯定還會有下一個人遭受毒害。
當即便一改看熱鬧的態度,開始幫著紀安說話。
「二嫂,這人都死了,剖與不剖不都是一個樣么?最後總是要被埋到地里去的,你們讓紀縣令將二哥的屍首帶走,抓住了兇手,孫家才會重回以前的平靜呀!二哥也能走得安心。」
孫二嬸立刻指向出聲的婦人,「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是三弟死了,你願意讓他被人剖么?」
「你咒誰死了呢?」被指的婦人也怒了,向前兩步,擺出一副要跟孫二嬸干架的架勢。
案子還沒理清,孫家人便開始內鬨起來。
夜景辰把蘇七拎到一邊,避免別人誤傷到她。
紀安這會也從人群里擠了出來,苦著臉不敢看夜景辰一眼,只敢朝蘇七道:「蘇姑娘,眼下你看要怎麼辦?」
「我方才讓你問的,都問了么?」蘇七看了他一眼。
紀安點點頭,「幾個院子里的人都咬緊了,丑時的時候,沒人離開過自己的院子或房間,也沒人目睹過有人在人工湖那處出現。」
蘇七沉吟了幾秒,把剛才從老管家那裡知道的,有關於孫二叔在外養妾室的事說了一遍。
紀安果然一頭霧水,在訊問的時候沒訊問出這件事。
蘇七隻好跟他說,「一會這家子吵完了,我再一個一個的訊問,你看著安排一下,我去看看死者。」
紀安留在原地,蘇七跟夜景辰進了院子。
她重新把手套戴上,上手摸了摸死者的頭部,沒有明顯的外傷,然而,她卻在死者的頭髮里又發現了幾根獸毛,與他指間上纏繞的一樣。
如果說死者指間上的是他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那麼,這些獸毛怎麼會無端的掉在兇手頭的發上?
蘇七眯了下眼,以死者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找了一會,又零碎的發現了數根獸毛。
看樣子,這些毛髮似乎很容易脫落,不需要外力也會掉得到處都是。
只是,毛髮終究太難找,很難根據這一點,查清兇手的最後去向。
但至少也是一條不容忽視的線索。
蘇七再看向死者頸部的傷,眼睛一眯,她剛才查驗的時候,這兩個傷口還沒什麼異樣反應,這會竟然有些發黑。
她在傷口處摸索了片刻,手套表面立即沾上了些許被血水浸泡過的粉沫。
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只能感覺到有明顯的顆粒感。
她用手帕把發現的東西包好,沒交給紀安,而是準備帶回去問顧隱之。
蘇七又檢查了死者的口鼻腔,沒發現淤血的情況,但不排除兇手用了非常手段,控制死者不發聲。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立刻扒掉死者的上衣,仔細查看其它幾處容易被人反制的部位,有沒有淤血情況出現。
果然,死者的心口部位有明顯的淤青,像是有人用手臂將他橫擋住。
她又費勁幫死者翻了個身,在死者的背面也有大面積的淤青。
蘇七當即有了想法,按照案發現場的條件,兇手當時很有可能將死者挾制住,抵壓在院牆上,死者漸而昏迷,兇手再製造出了凶獸咬人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