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順著小七的手指往上一看,一顆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夜景辰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眸光深幽。
她居然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蘇七還在胡思亂想中,夜景辰卻只是淡漠的轉身,回了他的房間。
小七立即笑著朝蘇七吧唧親了兩口,「蘇姐姐,你瞧著了么,我父王那是默允了我可以叫你娘親呢,娘親娘親娘親……」
蘇七反應過來,趕緊捂住他的小嘴,「噓,我給你吃糖,不許再亂叫了好么?」
小七在小腦瓜里計算著,雖然吃糖比不得把小姐姐變成娘親,可糖丸是真的很甜……
「那——我要十顆!」
「成交。」蘇七暗中舒了口氣,跟小七擊掌為誓后,痛快的從布袋裡取了裝糖丸的瓷瓶出來,倒了一顆到小七小小的手掌心裡,「今日先吃一顆,剩下的九顆,我先替你保存著。」
小七用力的點點頭,「那蘇姐姐可一定要替我護好了,萬萬不能讓父王搶了去,他最不喜歡看我吃糖了。」
「放心吧。」蘇七瞭然的給了他一個眼神,「糖丸也是我的命根子,誰來都搶不走。」
到了中午,雨不僅沒停下,反而越下越大,看這架勢,沒有幾天的時間,這天氣是不會放晴了。
小七睡了午覺,房間的門忽然響了幾聲。
蘇七開門一看,竟然是夜景辰。
他站在門外,似乎並沒有要進入房間的意思。
「幫我個忙。」
蘇七迎上他的視線,莫名地心驚肉跳,「什……什麼忙?」
夜景辰微微抬了下他動過刀的胳膊,「代我寫一封信。」
蘇七心底浮起一絲不解,有無影落影他不用,為什麼偏偏來找她?
可他的手是她開的刀,知道近期還在恢復中,不宜多動,想了想,只能硬著頭皮答應,「好吧!」
她轉身關上房門,跟在夜景辰後面去了他的房間。
因為房間就在隔壁,廂房裡的各項擺設基本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不同的是,桌案上已經放好了白紙與筆墨,似乎就等著她過來開寫了。
蘇七直接走到桌案後面,按照原主的記憶,生疏的拾起筆,沾了些墨汁。
「王爺要我代寫什麼?」
「我不日將去蠻族。」夜景辰斂著一雙黑眸,視線直直的落在白紙上,「不必聲張。」
蘇七抿抿唇,下意識的寫了一個現代的『我』字,想到現代的『我』字跟東清國的『我』字還是有些區別的,她趕緊把白紙揉成紙團扔掉,尷尬的瞅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而後才拿了張新的白紙,重新開寫。
但她沒看到的是,當她寫出現代的字后,夜景辰的黑眸瞬間一斂,表情有了幾分難掩的起伏。
蘇七寫到『聲』字的時候,又下意識的用了現代的字。
只能幹乾的賠著笑,把白紙揉成團,繼續扔到紙蔞里,重新寫新的。
夜景辰的視線已經從白紙,落到了她垂眸寫字的臉上。
那人也曾寫過與她剛才寫的一樣的字,而這兩個字,他踏遍大陸,也未曾找尋到一樣的。
可現在,她竟然下意識的便能寫出來……
蘇七第三遍才完全把他念的字寫對,可無奈她的字實在是太丑了,就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有點慘不忍睹。
生無可戀的抬頭,「王爺,這……這樣寫行么?」
會不會被打死?
夜景辰看著鬼畫符一樣的字,眉心不禁有些發疼。
蘇七咽了口唾沫,識趣的把紙搓成團,唇角一彎,「我我……我再寫一次。」
話畢,她在他的注視下,戰戰兢兢的成功畫完符。
看著還不如上一張的信,蘇七默默的又一次把紙揉成團。
「要不然……我幫你去把顧神醫的酒醒了,讓他來幫你寫?」
她可憐巴巴求放過的模樣,像一根羽毛似的在他心底深處拂過。
不禁往前走了幾步,淡漠的靠近她的身後,自然的抬手握住她的右手,「不用,我教你。」
蘇七渾身一滯,他掌心的溫度瞬間透過肌膚,蔓遍她的四肢百骸,她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響了,心跳更是不受控制的快了幾拍。
然而,還沒待她反應過來,他已經微微低頭,半倚在她的肩膀上,呼吸間,氣息在她的耳根旁縈繞,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她的耳垂火辣辣的燒了起來,瞬間爆紅。
從現代到古代,還沒有一個男人離她這麼近過……
近到讓她壓根不知道該做出一種什麼反應,只能像根木頭似的獃獃站著,血液倒流,涼意侵遍全身……
「這樣。」夜景辰睨了她粉嫩的耳垂一眼,將視線落到白紙上,帶動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在上面寫著,「下筆要快、穩,有力……」
蘇七哪裡能聽得下去他在教她什麼?小臉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快。
她的手彷彿成了他的筆,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直到一封信寫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的手明明能自己寫字,為什麼還要喊她過來幫忙?
慌亂的抽回自己的手,在他半禁錮的懷裡轉了個身,與他面對面的站著。
這才發現,他以往毫無溫度的黑眸,這會似乎有點怪異,看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麼冷,眸光湛湛,似乎還夾雜了許多複雜的感情。
蘇七怔了幾秒,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王爺,我我……我能走了么?」
再呆上去,她絕對會氣短到一命嗚呼。
夜景辰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壓根沒有要挪動腳步的意思,「沒人教過你練字?」
蘇七錯開他的話題,小心翼翼的指指大門,「王爺讓我幫忙的事,我已經做完了,是不是可以讓我回去了?」
夜景辰的眉頭一蹙,眸光微暗。
她似乎極其抗拒他的靠近,雖不像從前那樣怕他,卻仍然想跟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
他沉吟了片刻,薄唇輕啟,「以後每日練一次。」
話音落下,他才後退一步。
蘇七抿著唇,顧不上答應或拒絕,見他肯放人了,趕緊紅著臉離開他的房間。
成功奪門而出之後,她才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有種逃出升天的感覺。
夜景辰那傢伙,他剛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簡直詭異到了極點,莫名讓她想起了在馬車上碰到嘴唇的那一幕!
正當她想回房間喝口水壓驚,客棧的小二卻從樓梯處走了上來,將她叫住,「姑娘,有人請我轉交給你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