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鳴北山皇家獵場。
馬蹄飛速掠過草葉上的露水,一道凌厲的箭影飛過,天空中墜落兩道灰影。
一箭雙鵰。
「紀雲棠!我不跟你比了!」
「一大清早人都沒睡醒,就被你拎過來打獵。」
一個身穿火紅騎裝的女子在紀雲棠身後勒馬止步,孟聽霜摸了一把腦門的汗有些氣喘吁吁。
孟聽霜早上睡得好好的,一道哨箭「叮」的一聲射在了她的窗軒上。
這道哨箭是獨屬紀雲棠暗衛的,孟聽霜瞬間就醒了,以為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結果是郡主想打獵了。
紀雲棠也在前方止步微微氣喘,回頭看著孟聽霜:「堂堂京畿守備總兵的女兒,這就不行了?」
京畿守備總兵孟崇禮,他的夫人曾是紀雲棠母親麾下四大胭脂虎將之一。
五年前孟崇禮從地方守備調任入京,孟夫人帶著一雙兒女上門拜訪長公主,孟聽霜一下就相上紀雲棠這個小美人。
私下裡無事的時候,兩人偶爾會在一處打獵遊玩。
「你行,那你別一天到晚打著我的幌子出來玩。」孟聽霜哼一聲,卻還是認命上前撿起來紀雲棠射落的兩隻灰斑鳩。
孟聽霜看著這兩隻灰斑鳩:「好傢夥,一箭四目,我的箭術又要精進了。」
紀雲棠身穿月白色騎裝利索的下馬,手放在腰側乖巧行了一個禮:「有勞孟小姐了。」
孟聽霜晃晃腦袋帶著點小傲嬌:「無妨無妨,誰叫我們是好姐妹呢。」
孟聽霜將獵物掛在了馬背一側,兩道身影一淺一濃再次躍進了樹林深處。
等到日頭有些熱了起來,兩個人才騎著馬悠悠的走出了獵場。
迎面就看到一俊朗男子端坐在馬背上,銀灰色箭袖官服。
人馬行至日光間,陽光斜斜照在他身上,給人一種收斂鋒芒的清冽感。
男子看見孟聽霜身後淺色衣衫的紀雲棠,林間朝霧映在女子微紅的臉頰上。
他微微錯開了眼,目光垂地,手臂端平,立身在紀雲棠馬前三步的距離。
「郡主殿下,臣來護送郡主回府。」
孟聽霜紅衫一揚跳下馬:「哥你煩不煩,我就找雲棠小獵怡情一下,你這個京畿守備副都統,不用這麼盡職盡責吧。」
孟聞朔神色有幾分嚴肅的看著孟聽霜:「不可直呼郡主名諱。」
紀雲棠掩著唇輕輕咳了兩聲,孟聽霜上前扶著她下了馬:「孟都統見諒,今日只是私下遊玩,只論情誼不論身份。」
孟聽霜挑挑眉衝著自己的哥哥有些耀武揚威的:「聽著沒,你就是嫉妒我可以和雲棠一處。」
孟聽霜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孟聞朔卻好像是被戳中什麼一樣,身側的手掌猛然緊握,微微有絲顫抖。
開口的語氣像是帶著某種克制:「郡主身份貴重,鳴北山雖是皇家獵場,也不該一個守衛不帶。」
孟聽霜不服氣的開口道:「不是還有我呢,如果真有什麼事我一定拿命相護。」
孟聞朔斜睨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付尋常流氓綽綽有餘,若真是碰上窮凶極惡的自保都是難題。」
他這個妹妹箭術偶爾超群,發揮不穩定,身手也是個花拳繡腿。
眼看著兩兄妹要鬥嘴,紀雲棠拉住孟聽霜:「我和聽霜等下就回城,勞煩孟都統送我一程。」
孟聞朔微微躬身:「郡主言重,這是是臣職責所在。」
孟聽霜眼珠子一轉,往日裡她和紀雲棠出去玩,十次有五次回家都要被叨叨,說她不穩重帶著郡主有個閃失怎麼辦。
她親親熱熱的朝孟聞朔貼過去:「那今日辛苦孟都統做護花使者了。」
小姑娘低下頭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認真的說道:「我們接下來準備先去雨花閣賞玉,然後去桃源樓吃飯,下午去落霞湖游湖,晚上還要去三月春聽曲。」
孟聽霜說完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哥哥,今日她要拉一個墊背的外加掏錢的。
回家挨訓的時候就把孟聞朔拉出來擋槍,看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孟聞朔神色無異的看向紀雲棠:「這是今日郡主的行程嗎?」
孟聽霜給紀雲棠飛快的眨巴了兩下眼睛,紀雲棠抿著唇點點頭:「嗯,孟都統若是有事忙,把我們送回城就可以。」
紀雲棠說完話孟聞朔已經行至紀雲棠的馬身側,單膝跪下手掌墊在膝蓋上:「郡主上馬,臣今日之事便是護衛郡主。」
鳴北山皇家獵場毗鄰北山大營,北山大營外出拉練的隊伍正好回來,帶操的正好是衛臨風。
他遠遠的就看見一小隊人馬從獵場過來,兩個女子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其中一個怎麼看著有點像紀雲棠?
衛臨風皺起眉頭問手下的人:「那邊打頭的是誰,怎麼從皇家獵場出來了?」
親兵回:「回將軍,領頭的是京畿守備孟副都統,後邊紅衣女子是他的妹妹孟小姐。」
說到這裡,親兵的語氣有幾分崇拜:「將軍這幾年不在京城有所不知,孟小姐雖是個女子,卻是盛京出了名的神箭手,素有落羽仙之稱。就連聖上都讚不絕口,給了孟小姐皇家獵場自由進去之權。」
兩年前,十一皇子一個人偷偷跑到靶場玩,練習射箭的九公主箭術不精,被突然出現的十一皇子嚇到,弓箭離弦竟是直直衝向十一皇子命門而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無羽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射中九公主的箭羽,將箭直直釘在了一旁的靶子正中間。
眾人鬆了一口氣回過神去尋找是哪位神仙,箭術竟然如此高超。
無羽箭只有箭頭和箭尾,雖然箭速快於有羽箭,但是穩定性準確性極差,盛京從未聽說過有此號人物。
就看見一側角落裡的孟聽霜正收弓坐下,神態自然的沏了一杯茶,遞給對面擁著暖裘的雲華郡主。
孟聽霜的箭術在盛京本就小有盛譽,經此事件便有了落羽仙的稱號。
等到那一行人稍微走近了些,衛臨風讓親兵帶著隊伍回去。
他調轉馬頭走了過去,目光越過領頭的男子,看著紀雲棠帶著點質問的語氣:「你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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