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她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以高中三年每個月至少寄回家五百塊錢為代價，終於換來了上學的機會。

  一分錢沒有，學費是國家掏的，書費是校長花的，前三個月的生活費是初中老師們募捐湊的。

  高中三年，家裡一分錢不掏，還要每個月寄回家五百塊，第二年還還清了初中的校長和老師們捐的錢，就這，她還是全校第一名。

  高考，她所有志願都離家遠遠的，以她的成績，考到帝都去沒問題，要是運氣好，帝都大學也不是不可能。

  錄取通知書下來，她，以省文科狀元的優異成績，考入了縣城裡的衛校。

  她的好爹媽為了讓她留在小縣城照顧弟弟，改了她的高考志願。小縣城只有一個衛校，所以他們把本科批次里的志願全部刪掉，然後等本科錄完，給她報了大專。

  杜晴嵐看著周圍人都收到錄取簡訊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查了自己的志願，差點沒氣吐血。

  當天晚上收拾了行裴，拿著身份證和戶口本複印件連夜離開，跑到帝都的當天，給自己改了名字。

  老子他娘的是杜晴嵐，去你媽的換弟。

  然而人生的艱難並不會因為一個名字有所改變。沒學歷，沒錢，沒出路，沒人脈，她在帝都連個戶口都落不下，只能打零工。

  所幸她的人生有一半時間都在打零工，擺地攤，洗碗，迎賓，什麼活兒她都干，也算落了腳。

  後來她發現網際網路是個賺錢的好地方，自己長得也算好看，於是打扮打扮開始學直播，有了一點名氣。

  這時候有幾家公司都找她簽約，待遇開的最好的那家在古都，她就來了。

  直播帶貨，她長相好看，又會來事兒，這麼多年浸淫在大街小巷裡學得油嘴滑舌，慣會討好人，更別說到底是文科狀元，介紹商品時的小詞兒張口就來，於是她的業績每次都是最好的。

  然而她是新人主播，加上太耀眼了，槍打出頭鳥，被同事排擠，級別一直上不去，空有好業績，不能抽成吃分成，只有死工資。

  她急了。

  直播間導演跟她說，可以偷偷帶自己的貨，這樣流量也有了，錢也有了，大家都這麼幹。她起初不敢，後來被導演帶著幹了幾次，這才放了心。

  賺了幾次小錢後，她和導演準備干一票大的。

  她租了這個房子，二樓和三樓全是她屯的貨，正準備發大財的時候……

  老闆巡查直播間了。

  抓了個正著。

  導演甩鍋水平比海底撈甩面水平都高，她背了全部的黑鍋，被老闆當場開除，要求賠付違約金，還把她掛在行業內部群里示眾。

  幹了幾年，攢的錢全賠了違約金和貨款，杜晴嵐連房租都交不起了，正走投無路之時，喪屍潮來了。

  她靠著自己囤積的貨品不僅活了下來，還活得很滋潤，甚至於為了在斷電之前儘快食用易壞食物，她還胖了一圈兒。

  就在一個月前，軍隊要轉移這一片的居民時，系統出現了。

  系統說這裡是書中世界，她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小女配，在故事中期就淒悽慘慘地死了。

  如果能改造反派，她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走上人生巔峰。

  她興致勃勃地同意了綁定，錯過了軍隊轉移。

  然而正當她準備快樂執行任務時，發現反派是那個把她開除還封殺的老闆——晏清。

  士可殺不可辱！她寧死不屈，堅決不去救資本主義毒瘤，恨不得用勞動人民的鐵錘錘死晏清。

  折騰了一個月，系統下了最後通牒：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不去救晏清，他就會被主角團救走，然後走上原劇情的道路。

  而杜晴嵐則在死前都不會和他有任何接觸了。

  出於無奈，杜晴嵐只好萬般不情願地出門救人，還以為能借著之前的事情狠狠敲他一筆，沒想到晏清根本不記得她了！

  看著杜晴嵐氣成了河豚的樣子，晏清細嚼慢咽，絲毫沒有不自在和愧疚：「就事論事，你確實違約了，違約確實應該開除並支付違約金。」

  「那你也沒必要把我掛在行業群里吧？！你知不知道這年頭找工作有多難啊？」

  晏清搖頭：「不知道，我上大學的時候就自己開公司了。而且你那樣做是沒有職業道德和水準的行為，就算我不掛你，你去別的公司也討不到好。」

  杜晴嵐氣得吃不下飯，碎碎念叨：「家人們家人們，明天給這個男的飯里下點什麼好呢？魔鬼變態辣扣1，山西老陳醋扣2。」

  「我選2。」晏清微笑著收了碗，「要是能下碗面吃就更好了，謝謝。」

  說著，他自覺地將碗筷收到廚房：「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洗碗的，自來水已經停了，你可以教我，我明天開始洗。」

  「今天我要熟悉一下這個新住所，你不用帶我參觀，我自便就好。」

  說著，他點了點頭，老總巡視公司一般的風度，自己就跑到樓上去了。

  杜晴嵐手裡的筷子都快捏斷了：「去死去死去死！早知道就應該拿個爆米花去找你，看著那個殘疾喪屍把你咬死！」

  然而晏清已經不理她了。

  因為他已經被二三樓的貨物震驚到了。

  他單知道杜晴嵐為了帶貨囤了很多貨，但是卻不知道她帶的貨都如此之接地氣！

  食物，從方便麵自熱鍋到壓縮餅乾，飲品，從礦泉水果汁到功能性飲料，生活用品，小到針線，大到手拉電鋸，最騷的是還有幾箱太陽能充電寶。

  怪不得這女人如此有底氣，她囤的貨，簡直就是為末世而囤。

  看著他藏不住震驚的從二樓走下來，杜晴嵐一挑眉：「哼，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你是怎麼想的？」晏清沒回過神，「這麼多這麼雜的東西，你當初囤的時候打算賣給誰？」

  杜晴嵐翻了個白眼：「看吧看吧，這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資本家，根本就不知道底層勞動人民的心酸。」

  「你們對接的商家都是高端品牌，幾百一罐的護膚品，幾千一件的t恤，你們的定位一直都在至少是中產階級以上。」

  「但是我注意到，古都本地的購買力可不只是這一部分。古都三環內都有城中村，周邊有農村，進城務工人員非常多。」

  「而且古都的高校很多，大部分學生的購買力根本達不到中產階級。」

  「這兩類人的共同點就是，買東西實惠為主，價格優先，對生存物品的需求遠高於其他物品。如果能將生存物品的價格打下來，又兼具質量，那麼這兩類人會是非常龐大的購買力。」

  晏清皺眉：「可是這是直播帶貨，全國乃至各國的人都可以通過網際網路進行下單購買，你為什麼一定要把目光聚集在古都上？」

  「就算大數據推送會給古都的人優先推薦當地直播，但是帶貨直播本身就屬於商業模式，我們會進行商業投放，其他城市的人也會刷到的。」

  「你的邏輯根本說不通。」

  杜晴嵐用鼻子哼氣：「你覺得說不通，是因為你站在一個公司老總的角度想問題。你的目標是通過和大廠聯合，收取廣告費，同時抽成。」

  「但是我只是一個小主播，朋友，還是他媽的給你打了幾年工，每個月績效第一，卻都不能升級吃分成的小主播！」

  「我的目標是利用好現有的網絡資源、流量資源和地理優勢，在同城迅速建立起我的商業模式！」

  「這個直播只不過是我建立我的商業圈子的第一步，等生意做起來了，古都有相應購買力的人都知道我了，我就辭職去做新號。專心於古都的商業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