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成見凌雲點頭,這才鬆了口氣。【,google搜尋】
鎮國公上陣殺敵是一絕,排兵布陣也是一絕,可是到底是賣力氣的,說到朝堂上的彎彎繞繞,就費點勁兒。
他們可不能做無名之師。裴安楠謀朝篡位好歹還是裴家血脈,說到底也是裴家自己的事情,國還是姓裴,於百姓來說無甚大礙。
但是他們要顛覆王朝,絕不可出師無名,給百姓一個誰想造反都有可能的信號。
謝丞赫此人深受百姓信賴與愛戴,若是他站在他們這邊,想必事半功倍。
而朝堂上那些還不知道如何站隊的,也會因為謝丞赫而向他們靠攏。
只待事後,將謀朝篡位之事扣在謝丞赫頭頂,他們不過清君側,遺臭萬年是謝丞赫的,美名則是他們的。
張順成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看向裴安楠身下的龍椅時,幾乎要激動得流口水。
他大剌剌站起來,隨意地向裴安楠行了一禮,就轉而恭敬地對謝丞赫說:「謝大人,久仰大名。我等今日前來還為您帶來了一個故人!」
謝丞赫站起身,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一個男人身穿鎧甲,站了出來,和謝丞赫對上視線的瞬間紅了眼眶,哆嗦著嘴唇大喝一聲:「謝兄!」
謝丞赫愣了一瞬,連忙迎了上去,握上了他的手:「陸兄?!」
「多年不見……」陸元後撤一步,向謝丞赫行了一禮,又被他連忙拉起。
「你這是做什麼!」謝丞赫惱道,「我們多年的同窗情誼,你這是打我的臉呢?」
看著下面一派祥和的認親場面,裴安楠抿了抿唇角,沖身邊的丁悅蘿掃了一眼。
丁悅蘿心領神會,上前來小聲道:「這是陸元,凌雲身邊的副官,京城陸家的三公子,當年在國子監的時候和謝大人交情甚密。」
「是挺密的。」裴安楠看了一眼那兩個人交握的雙手,「既然是讀書人,怎麼又當了兵?」
「陸家也算是家道中落,後來就離開京城了,故而這個陸元也沒能在國子監完成學業。估計就是那時候當了兵。」
裴安楠眉稍一跳,想了起來。
陸家啊,那不就是她未登基時搞垮的嗎?倒也不為別的,只是那陸大公子流連她身上的眼神太過噁心,叫她忍無可忍。
那一段時間太子天天帶她參加各種聚會,陸家的大公子也在其中,對她很感興趣。
只是陸家並不富貴,太子最後看中的是禮部尚書的兒子,故而沒再和他多舌。
反倒給了裴安楠機會,趁著沒人關注陸家,她暗中動了手腳,叫陸家二房背上了罪名,大房被牽連,全都離開了京城。
陸大公子則根本沒能堅持到離開,就被裴安楠殺了。
裴安楠看向陸元的眼神微微變化,連帶著唇角都往下抿了抿。
陸家被迫離開京城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這個陸元怎麼可能運氣那麼好,一當兵就成了凌雲的副官?
看來這陸元敘舊是假,來報仇是真的。
她百無聊賴,看著陸元眼淚婆娑地跟謝丞赫回憶往昔,知道再過一會兒,他就會把陸家的事情拿出來反覆咀嚼。
而謝丞赫這麼聰明,不會聽不出端倪。
書評區的評論和裴安楠的心情相差無幾: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謝大人現在也算是扮豬吃老虎吧?除了淮淮和悅蘿根本沒人知道他已經歸順了。】
【樓上你忘了陳硯書。】
【謝大人表面:哼裴安楠你這個毒婦!心裡:老婆貼貼!】
裴安楠眼皮一跳,給最後一個評論點了一個踩,不甘心,又點了一個舉報。
可惜評論並沒有違規,舉報失敗,反而惹得裴安楠不快,撂了杯子。
正無趣著,卻見陸元端了一杯酒走了過來,說要敬新帝一杯。
裴安楠氣笑了,他的主子凌雲都沒說過來敬酒,他算什麼東西?
丁悅蘿也皺起眉頭來:「陸大人,於禮不合。」
「於禮不合?」陸元半是諷刺半是笑,盯著裴安楠,壓低了聲音,「陛下是覺得於禮不合才不喝這杯酒,還是覺得有愧於我陸家,不敢喝?」
裴安楠笑了:「朕有愧於你們陸家?你知不知道,單憑你這句話,朕就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
「陛下大可以試試。」陸元顯然存了激怒裴安楠的心思,「今日陛下殺了我,明日全天下都會知道陛下對我陸家做過什麼。」
「此事說小了,不過是一杯酒的事兒,若說大了,那可就是陛下目中無人,不拿我們在外殺敵保家衛國的漢子當人,也不拿朝廷官員當回事兒,說殺就殺!」
「陛下也不想讓百姓以為陛下是個嗜殺之人,是個荒淫無度的皇帝吧?」
丁悅蘿怒目而視:「混帳!你家主子就是這麼教你說話的?!來人!」
她已然是氣急,並未壓低聲音,故而朝上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陸元順勢跪下,不卑不亢:「臣不明白,臣不過是想敬陛下一杯酒,為何要如此對待臣?」
凌雲聞言上前兩步,臉色也是不好看:「陛下,我的副官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來的,搞不懂你們文人那尊卑一套,敬酒也不過是敬重陛下,這也不行?未免太寒了我們這些將士的心!」
一時間,剛才還熱鬧溫馨的接風宴,立刻就如同墜入冰原,誰也不敢發出聲音,屏氣凝神以待裴安楠怎麼破局。
謝丞赫皺起眉頭來,剛要說話,卻見裴安楠給了他一個眼神,故又站定,佯裝不在乎。
「既然是鎮國公想讓朕喝這杯酒,那朕喝就是了。」裴安楠勾起一個笑容。
評論區的「住手」都已經刷爆了:
【淮淮別喝呀!酒里肯定有問題!】
【不可能,陸元和凌雲搞這麼一出,不可能在酒里下毒,所有人都知道這酒是陸元敬的,他們不要命了?】
【附議,這杯酒只不過是在試探淮淮,也是在給淮淮設套。如果淮淮喝了,淮淮的面子就沒了,他們就知道淮淮好欺負了。】
【那就更不能喝了!】
【可是不喝的話,他們給淮淮扣的帽子不就坐實了?】
評論越刷越多,越刷越快,裴安楠看不過來,乾脆關掉。
她淺淺笑著,站了起來,接過了陸元遞過來的酒,當著眾人的面仰頭灌下,一飲而盡。
隨後,她還展示似的將酒杯倒過來,給他們看看確實一滴不剩。
凌雲帶頭鼓起掌大笑起來:「好啊!好啊!陛下果然是女中豪傑,我等多年征戰,報效國家,果然沒有跟錯了人!」
說是這麼說,可是他和一眾副官看向裴安楠的眼神果然變了味道,輕蔑和譏諷都不屑於掩飾,仿佛已經將皇帝之位收入囊中,眼睛裡都寫著不過如此四個大字。
裴安楠也笑,她笑著沖凌雲點了點頭。
「噗——」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噴了陸元一頭一臉,驚得他當場一屁股坐了下來,瞪圓了眼睛。
「陛下!」丁悅蘿衝上去抱住裴安楠,陳硯書也驚得向前兩步,大聲喝令侍衛將陸元拿下。
裴安楠當場昏死過去,一場接風宴就此草草作罷,滿朝文武心裡都咯噔一下,感受到了凌雲等人的來者不善。
過了一個時辰有餘,太醫才從寢宮走了出來,看向圍著的幾個朝廷重臣,嘆了口氣:
「陛下已經醒了,是中毒。幸虧發現的及時,暫無大礙。不過還要好生休養,不可操勞。」
吏部尚書蹙眉看向凌雲,冷冷道:「這麼多官員進京賀歲,唯有鎮國公排場最大,可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這樣的事情……鎮國公,喪良心啊!」
還不等凌雲說話,禮部尚書又開口道:「哎,此言差矣,那酒是陸元遞上去的,鎮國公恐怕也不知道內情,大人可要慎言啊。」
「呵呵。」工部尚書冷笑一聲,「陸元不過是凌雲凌大人的副將罷了,若無凌大人的首肯,他敢麼?」
凌雲陰狠地掃了幾人一圈:「我是戰場上下來的人,手上的人命數不勝數,你們這種讀書人根本想像不到!若我有這個意思,絕不會用下毒這等小人之舉!更不會讓陸元當我的替死鬼!」
禮部尚書頷首:「正是如此。陸家原本在京城,後來二房犯了罪,居家搬離。說不定那陸元就是對皇室懷恨在心,才意圖行刺。」
話音未落,謝丞赫便鐵青著臉呵斥道:「都給我閉嘴!」
他剜了禮部尚書一眼,推門便進了寢宮去。
幾人面面相覷,一來不知道謝丞赫什麼時候如此權勢滔天,竟然可以隨意進入皇帝寢宮,二來不知道他那一記眼刀是什麼意思,怎麼看著這般瘮人。
然而剛進去沒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和裴安楠的怒斥聲。
過了一會兒,丁悅蘿打開了門,冷著臉將謝丞赫送了出來,又狠狠關上了門。
眾人不明就裡,卻看著謝丞赫的臉色好了很多,手裡捧著一卷聖旨,看也不看他們幾個,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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