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瑪格麗終於來到山姆威爾跟前。

  同行的梅斯公爵面色複雜，他看著面前這張俊朗而銳氣十足的年輕臉龐，目光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面對自己的女婿，他動了動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只是轉過頭來，對盛裝打扮的女兒道：

  「瑪格麗，我就陪你走到這裡了。」

  說完，梅斯公爵的眼眶已經紅了。

  「謝謝父親。」瑪格麗給了父親一個擁抱，又親吻了他的臉頰。

  梅斯公爵拍了拍女兒光滑的後背，暗自嘆息一聲，終於還是將她的手放在了山姆威爾的手中，然後轉身退到一旁。

  聖堂中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克利奧帕特拉也興奮地發出一聲低吟。

  口中噴出的炙熱氣息讓地上的玫瑰花瓣轉為焦黃，眼看就要弄壞瑪格麗的長裙，山姆威爾連忙回頭給了它一個警告的眼神。

  白龍這才略顯委屈地閉上大嘴。

  幾位少女跑了過來，又開始向兩人頭頂拋灑玫瑰花瓣。

  山姆威爾牽著瑪格麗的手，就在這陣花雨中，與她並肩走上台階。

  走向天父與聖母的雕像。

  走向諸神的見證。

  「天父，聖母，戰士，鐵匠，少女，老嫗，陌客。」

  七神的塑像前，山姆威爾·凱撒和瑪格麗·提利爾相對而立，莊嚴宣誓。

  「我是你的，」山姆威爾從未覺得眼前的少女竟如此美麗，幾乎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魅力。

  「你是我的，」瑪格麗從未笑得如此燦爛，她從小的夢想是成為王后，可如今，她嫁給了一位伯爵，卻忽然覺得無比滿足。

  「從今日起，至死方休。」

  兩人的聲音在聖堂中迴蕩，在七神的見證下，漸漸交融在一起，仿佛聚合為一個聲音。

  主教將一枚水晶高高舉起，讓折射後的彩虹光芒照耀在這對新人臉上，口中道：

  「在七神和世人的見證下，我莊嚴宣布，凱撒家族的山姆威爾伯爵與提利爾家族的瑪格麗小姐結為夫妻。從今往後，他們就是一個軀體，一個心靈，一個魂魄，直到永遠。任何干涉他們婚姻的人，都將受到無情的詛咒！」

  歡呼聲和掌聲再次響起。

  悠揚的聖歌聲中，山姆威爾解下自己的斗篷，用力抖開，然後包裹在了瑪格麗身上。

  表示從此以後，她將由他守護。

  山姆威爾溫柔地在瑪格麗咽喉處將斗篷繫緊，然後身體前傾，與她長久地深吻。

  歡呼聲愈發熱烈。

  主教也莊嚴地宣稱兩人將是一個軀體，一個心靈，一個魂魄。

  儀式結束後，契曼·虎牙和洛拉斯·提利爾兩位騎士在前面開道，帶著眾人離開聖堂，來到宴會大廳。

  這裡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點心和酒水，稍作休息後，他們還將去城堡外的廣場上接受河灣平民們的祝福。

  趁著這個時間，瑪格麗跟著侍女去換衣服補妝了，山姆威爾在大廳里跟一眾河灣貴族聊了一陣，臉都快笑僵了，便找了個去盥洗室的理由跑了出來。

  在花園裡的僻靜小道上隨意走著，山姆威爾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身影——

  青亭島長子，霍拉斯·雷德溫。

  這次婚禮，青亭島領主派克斯特伯爵依然沒有出現，這傢伙自從鹿黨叛亂開始後就仿佛人間消失了一樣。

  或許是不想遇見馬黨成員，免得尷尬。

  畢竟青亭島艦隊在鐵民入侵和鹿黨叛亂期間的故意放縱行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山姆威爾想了想，忽然拉開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纏繞著的紅寶石手鍊。

  「Lakquos。」

  前方的霍拉斯·雷德溫正悠閒地散著步，忽然感到陽光像是猛地陰暗了一下，身後傳來一個模糊而詭異聲音。

  他回過頭，就見梅斯公爵正笑呵呵地朝自己走來。

  「霍拉斯，怎麼不去大廳吃點東西？」再次偽裝成充氣魚的山姆威爾問道。

  「還不是不想看到馬黨那群混蛋的笑臉。」霍拉斯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憤恨。

  「唉——」山姆威爾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我看到他們也來氣。」

  霍拉斯嘿嘿一笑，道：「別擔心，舅舅，馬黨那群人笑不了多久了。」

  「什麼意思？」山姆威爾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奧蓮娜夫人沒跟您說嗎？也對，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拉斯倒是沒怎麼懷疑。

  畢竟他這個舅舅本就是個廢物，奧蓮娜夫人估計也沒指望讓兒子出力幫忙。

  「什麼事？母親難道在謀劃什麼？派克斯特是不是也參與了？」山姆威爾裝作一副苦惱的模樣，「哎呀！你們不會又要鬧事吧？這才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就別折騰了吧。之前那次真的是差點害死我啊——」

  「放心吧，舅舅。之前的叛亂，尤其是鐵民的入侵真的是意外，我父親再怎麼樣也不會害自家人呀。」

  「那你們這次到底準備幹什麼？」

  「其實我也不清楚具體的計劃，只知道是針對凱撒。」霍拉斯兩手一攤，似乎是真不知道，「這件事是我父親跟奧蓮娜夫人商議的，您如果真想知道，可以去問奧蓮娜夫人。」

  山姆威爾哭喪著臉：「什麼？那我女兒怎麼辦？她才剛嫁給凱撒那個臭小子。」

  「那不是正好。」霍拉斯壓低了聲音，「凱撒一死，瑪格麗不就能繼承風息堡和鷹嘴嶼了嘛。而且我聽說她還懷孕了，那將來生下孩子，說不定還能馭龍。」

  「你們……要殺凱撒？」山姆威爾張大嘴巴，眼中的驚駭倒不全是裝出來的。

  霍拉斯陰著臉又道：「舅舅，真不能怪我父親心狠。您可知道，我弟弟霍柏是怎麼死的？」

  「霍柏？」山姆威爾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不是在君臨被多恩人殺了嗎？」

  「我之前也是這麼以為。」霍拉斯咬牙切齒道，「可最近父親得到消息，霍柏是被凱撒設計害死的！多恩的傑洛·戴恩不過是個替罪羊。」

  「你父親從誰那裡得到的消息？可靠嗎？」山姆威爾腦中第一時間浮現「八爪蜘蛛」瓦里斯那張肥肥的臉。

  當時只有這位情報總管抓住了自己的小辮子。

  「是瓦里斯。」霍拉斯證實了山姆威爾的猜測，「他告訴我們，霍柏死的那天，一隻怪異的獵鷹出現在了紅堡的神木林中，而凱撒就馴養了一隻鷹。這小子還在航海途中曾跟霍柏結下仇……總之，他的嫌疑很大。其實很早之前父親就覺得霍柏的死有蹊蹺，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實的證據。而瓦里斯的來信剛好證實了父親的不少猜測，也就讓他認定凱撒才是真兇。」

  「所以你父親才這麼堅決地要殺他……」

  「是的。」霍拉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提醒道，「哦對了，舅舅。這件事您可千萬別告訴瑪格麗。父親說她滿腦子都是荒唐的愛情念頭，當初居然跟凱撒私奔，簡直是不可理喻。要是知道了，說不定就會透露給凱撒。」

  「我知道，我不會告訴她的。」山姆威爾連連點頭，一副憨憨的模樣。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山姆威爾才找了個藉口離去。

  瓦里斯……沒想到這隻蜘蛛也想殺自己。

  對此山姆威爾倒是沒有太過意外，畢竟瓦里斯可是一心想要幫助狹海對岸的那位，傳言是雷加·坦格利安之子的「小格里芬」重登鐵王座。

  現在山姆威爾擁有巨龍，儼然已經成為「小格里芬」的阻礙，瓦里斯看準時機對他下手也在意料之中。

  本以為鹿黨叛亂是結束，沒想到那只是一個開端。

  奧蓮娜夫人、泰溫·蘭尼斯特、瓦里斯、派克斯特·雷德溫，或許還有道朗親王，已經設下一個殺局，準備對他下手了。

  父親說的對，他還是太天真了。

  低估了這場權力遊戲的危險性，也小看了那些陰謀家們的心狠手辣。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山姆威爾的偽裝漸漸褪去，露出原本的面目。

  手腕上的紅寶石到了最大使用次數，已經碎裂成無數細碎的粉末。

  從他的手背流淌下來，殷紅如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