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穿著厚重的羊毛外衣，行走在陰冷的地窖中。

  「還有多遠？」他開口問道。

  「就到了，大人。」火術士哈林舉著火把，帶領著提利昂深入雷妮絲丘陵地底。

  提利昂耐著性子又走了一陣，終於來到一個較為寬敞的地下大廳，潮濕的牆壁上遍布硝石。

  火術士在大廳門口停下，將火把留在外面，只提著一個密封的蠟燭油燈，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似乎火焰在這裡必須極為慎重對待。

  「大人，您看，這就是我跟您說的，那種物質。」

  提利昂拿起一個罐子，仔細觀察，這是一個火紅的陶土圓罐，差不多手掌大小。

  「大人您小心一點，陶土的外殼很脆，可別打碎了。」火術士哈林看起來非常緊張。

  這番態度也讓提利昂小心了起來，他打開瓶蓋，看著裡面綠色的渾濁液體，問道：

  「這就是【野火】？」

  「是的，大人。這是智者智慧的結晶。」

  這是「瘋王」的瘋狂。提利昂暗自吐槽了一句。

  但現在他需要這種東西，便問道：「聽說這東西一旦燒起來，連水都澆不滅？」

  「沒錯。這種物質能滲進布料、木材、皮革乃至鋼鐵里，讓它們也跟著一起燃燒，連水也無法澆滅，直到一切都化為灰燼。」

  「很好。我很喜歡你們智慧的結晶。這種結晶你們有多少罐？」

  「大概有八千罐。」

  「八千！」提利昂嚇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

  火術士嘿嘿一笑：「當年的瘋王很喜歡這種東西，我們做了很多。」

  他猶豫了一下，沒敢將瘋王讓他們將這種東西埋藏在君臨各個角落，準備一把火將整座城市燒掉的事情說出來。

  提利昂撇撇嘴，道：「我需要這種東西。待會兒都城守備軍的大人們會來找你，你要負責教會他們怎麼安全地布置和使用【野火】。」

  「好的，大人。」

  離開地窖，提利昂騎著小母馬往紅堡而去。

  快到城堡前，他就發現城門外的廣場上聚集了大量衣衫襤褸的平民，他們正叫喚著要食物。

  隨行的侍衛們緊張起來，拔出刀劍來，驅趕平民。

  城堡內的金袍侍衛也出動，才將提利昂有驚無險地迎了進去。

  君臨的糧食已經開始出問題了。提利昂明白。

  這個時候，他只能無比慶幸叔叔將那五萬青壯都拉走了。

  他雖然也很同情那些受餓的平民，但也變不出糧食來，而且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壓下這些紛亂的思緒，提利昂邁步進入首相塔的會客廳，一群鐵匠紛紛跪下問候。

  提利昂爬上對他來說稍有些高的座位，示意眾人起身，道：

  「各位師傅，我召集你們前來，是有一件重大任務要交代給你們。」

  鐵匠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其中一人開口道：

  「大人您請吩咐。」

  提利昂招了招手，波隆便提著一個帆布袋走了過來，並將裡面的東西倒出。

  金屬在毛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這就是你們的任務。」提利昂指著地上的東西，道，「類似的鋼環，我需要一千個。」

  一名鐵匠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仔細觀察，發現這是三節粗大的鋼鏈，彼此連接在一起。

  「大人，您要這東西幹什麼？」

  「這個你別管。」提利昂擺擺手道，「我只問能不能在五天的時間裡做出來一千個。」

  「這個東西製作倒是沒什麼難度，但一千個有點太多了，您又要求在五天時間做出了，恐怕……」

  「五天一千個。必須做到！」提利昂態度強硬，「我要君臨城裡的每一家鐵匠鋪都著手打造這個東西，日夜不停，其他的工作統統放下。」

  鐵匠為難道：「可是大人，太后陛下已經命令我們加緊製造更多的鎧甲刀斧，說是要給新募集的金袍子用……」

  「那個先停下。」提利昂道，「先給我將鐵鏈做好。」

  「大人，可是太后陛下說如果不能如期交付鎧甲武器，就把我們的雙手打爛。」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我向你保證。」提利昂道，暗自咒罵瑟曦老是喜歡給自己添亂。

  鐵匠們放下了心來，隨後又問道：

  「大人，最近城裡的鐵價也越來越高，鍛造這條鏈子需要大量的生鐵，還有焦炭。」

  「需要多少錢只管跟我說。」提利昂承諾道，「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應付完這些鐵匠，提利昂也顧不上休息，起身離開首相塔，去了梅葛樓。

  當他走進太后的寢宮時，豎琴和歌聲戛然而止。

  「哦，藍賽爾，我親愛的堂弟，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動人的嗓音。」提利昂邁著兩條小短腿，步伐輕快地走到床前。

  他忽然為自己的哥哥詹姆感到不值。

  這個哥哥深愛的女人，在他最艱難的時刻，居然已經這麼快就找好了一個替代品。

  聽到這帶著諷刺的恭維，藍賽爾·蘭尼斯特頓時繃起臉：「提利昂，太后召喚你了嗎？」

  「沒有。」提利昂承認，「實在抱歉打擾你們的雅興，但我真的有要事跟姐姐商量。」

  瑟曦此時正慵懶地斜靠在床榻上，赤著雙腳，金色的秀髮蓬鬆而美麗，她抬頭來，碧綠的漂亮眼睛中閃爍著憤恨的光芒：

  「侏儒，滾出去！」

  「親愛的姐姐，您今晚看上去真迷人。」提利昂先是拍了個馬屁，隨後道，「在趕走我之前，您是否應該聽聽我要說什麼。」

  瑟曦咬著紅唇，惡狠狠道：

  「你還能有什麼好事？」

  「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提利昂聳聳肩，「但卻事關生死，我們所有人的生死，所以，能不能讓我跟你單獨談談？」

  藍賽爾不想走，但見太后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也只好悻悻離開，只是走之前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堂哥一眼。

  聽到大門砰得一聲關上，提利昂跳上那張華麗大床，笑道：

  「我聽說勞勃就是死在這張床上，你居然還留著它？」

  「它讓我美夢連連。」瑟曦一腳將弟弟踹下床，「好了，有什麼話趕緊說，說完就給我滾。」

  提利昂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摔痛的膝蓋，回過頭，笑容不減：

  「我接到消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已經在龍石島整頓軍隊，估計再有五六天就會對君臨發起進攻。」

  瑟曦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叫道：

  「該死的！那你還在這兒笑得像個豐收宴會上的南瓜！都城守備軍集結了沒有？有沒有向赫倫堡傳信？還有凱馮，之前就不應該讓凱馮率領軍隊去什麼該死的風暴地！」

  「凱馮叔叔的那支『軍隊』留在君臨只會讓城中局面更加糟糕。」提利昂擺擺手，安撫道，「好了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只要史坦尼斯敢來，我保證讓他的艦隊全部變成一朵朵煙花。」

  「真的？」瑟曦用極不信任的眼神看著弟弟，「你都安排了什麼？」

  「不是跟你說了嘛，煙花呀。哦，對了，還有一根鐵鏈。」提利昂露出神秘的笑容。

  但這個笑容看在瑟曦眼裡卻顯得分外可惡，於是她賞了弟弟一個巴掌。

  「嗷！」提利昂捂著臉頰，憤怒地發出抗議，「你知不知道，我正在試圖挽救家族，挽救你的小命？」

  「就憑你。」瑟曦不屑道，「你除了會玩技女，還能幹什麼？」

  提利昂也懶得跟她糾纏，便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已經要求鐵匠們優先為我服務，所以你的那些鎧甲暫時先等一等。」

  「你讓我等？」瑟曦頓時暴跳如雷，掄起巴掌就要再打弟弟。

  這次提利昂見勢不妙，連忙跑開，口中道：

  「瑟曦，父親已經警告過你了，凡事聽我的，你如果不想被嫁去鐵群島，去伺候那個臭烘烘的老烏賊，最好對我客氣點。」

  聽到弟弟將父親搬出來，瑟曦才終於老實了下來。

  但她眼中依然閃爍著怒火，明顯很不服氣：

  「你別得意！小惡魔，遲早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裡！」

  提利昂聳聳肩，並沒有將姐姐的威脅放在心上，又道：

  「還有一件事，史坦尼斯攻城那天，我會需要讓國王陛下去城樓上露個面，鼓舞士氣。」

  「你休想！」瑟曦突然暴怒，發出驚人的尖叫聲。

  提利昂預料到姐姐會反對，但也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他試著安撫道：

  「你不用擔心，不是要讓托曼去戰鬥，他只需要穿著鎧甲，在御林鐵衛的重重保護下出現在城頭就行了。不會有危險的，我保證。」

  「不可能！」瑟曦依然尖叫，「你已經奪走了我的一個女兒，現在還想再奪走我最後一個孩子！你休想！休想！」

  提利昂也怒了：「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這件事必須做。你仔細想想，如果君臨不幸被攻破，你的兒子怎麼會安全？到時候史坦尼斯會把托曼，你，還有我的腦袋一起掛在城頭。」

  「不，不！」瑟曦崩潰大哭。

  這回提利昂傻眼了。

  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姐姐哭了，哪怕在凱岩城的孩提時代，瑟曦也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

  姐姐哭時，作為弟弟似乎應該去安慰……但這……這可是瑟曦啊……

  提利昂猶豫著挪動著小短腿，來到姐姐跟前，試探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准碰我！」瑟曦扭開身體。

  提利昂嘆息一聲，道：「我向你發誓，如果托曼出了事，我就給他償命，這樣總可以了吧？」

  瑟曦吸了吸鼻子，忿忿不平道：

  「我要是個男人就好了。那我就不需要你們這些蠢貨！父親就會將權力交給我，而不是你這個白痴侏儒！」

  提利昂聳聳肩：「好了，親愛的姐姐，白痴侏儒要為守城而奮戰了。您早些休息。另外，祝您早日長出個老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