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見到萊莎·徒利？」

  奧柏倫親王幫風塵僕僕的情人艾拉莉亞·沙德解下斗篷，口中問道。

  「沒有。」艾拉莉亞一臉疲憊，但還是強撐著精神道，「那個女人根本不敢見我！奧柏倫，你猜的沒錯，萊莎·徒利絕對有問題。國王之手艾德·史塔克親自去請，她居然都不肯來君臨！她根本不敢在七神的目光注視下出庭作證！她心裡有鬼！」

  奧柏倫親王默默點頭，陷入深思。

  艾拉莉亞喝了口酒，緩了緩，又道：「對了，我聽說國王在團體比武中被人劃開了肚子？」

  「對。」奧柏倫親王嘴角浮現一抹冷笑，「依我看，這傢伙怕是沒幾天好活了。」

  「會不會影響你的審判？」艾拉莉亞有些緊張，「我總覺得現在君臨城裡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奧柏倫親王的臉色也有些凝重：「是不太對。哼，估計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了。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未必就是壞事。」

  艾拉莉亞看著情人眼中閃爍的寒光，忍不住問道：「奧柏倫，你不會想直接動手吧？」

  「還有別的辦法嗎？」奧柏倫親王反問。

  艾拉莉亞連忙拉住情人的手，勸道：「別衝動，奧柏倫，反正審判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舉行，我們還有時間……」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進來。」

  「殿下。」侍從推門而入，道，「剛才藍禮公爵派人來通知，計劃於明日上午在王座廳舉行對您的審判。」

  「我知道了。」奧柏倫親王點點頭，看不出喜怒。

  等侍從離去，艾拉莉亞緊張地拉住情人的手：「奧柏倫，你不會真的想殺培提爾·貝里席吧？」

  「不，我不殺他。」奧柏倫親王甩開情人的手，大步向外走去，「我要他接受審判！」

  ——————————

  「藍禮要明天舉行審判？」培提爾接到消息後，臉色有些蒼白，「他不等萊莎夫人了？」

  送信的使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攤手道：「培提爾大人，這事您如果有疑問，可以當面去問藍禮大人。」

  培提爾臉色一陣變幻，他已經聞到了陰謀的氣息——

  針對自己的陰謀！

  之前艾德·史塔克已經明確表態將審判延後，藍禮·拜拉席恩居然敢冒著得罪國王之手的風險也要強行舉行審判，這其中要是沒人攛掇才怪呢。

  再聯想到那則其心可誅的流言，培提爾意識到，針對自己的幕後黑手已經開始在收網了。

  對方這是在逼「紅毒蛇」對自己出手！

  他可不想面對那個多恩瘋子。

  想到這裡，培提爾連忙衝出房門，嚷道：

  「拜蘭，拜蘭！帶上所有的護衛，跟我出去一趟。」

  可等了一會兒，卻沒得到回應。

  培提爾皺了皺眉：「拜……」

  話未出口，他就愕然發現，自己的騎士不知何時竟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側。

  「呼——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嚇我一跳！」

  培提爾抱怨了一句，卻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他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騎士：「拜蘭，你今天怎麼回事？」

  拜蘭終於開口了，語調沒有一絲起伏，平淡得如同萬年不化的堅冰：

  「男人欠紅神的債還沒有還。」

  培提爾頓時愣住，但隨即，他就渾身一緊，脫口道：

  「你不是拜蘭！你是無面者！」

  「某人來替紅神要債了。」無面者冷冷道。

  「放心，我沒有忘記。」培提爾心裡暗罵，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賈昆·赫加爾嘛，我一直記著呢。不過，要從黑牢中救人可不是那麼簡單……」

  「男人欠紅神一條命，如果不還，某人將取走男人的性命。」

  無面者的目光讓培提爾感覺到無盡的寒意，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發勉強：

  「人我肯定會救的，其實我已經有計劃了。絕境長城上的守夜人軍團你知道的吧？他們每年都會來君臨徵召新兵，但那個鬼地方誰願意去啊，而且還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封地授爵，每次國王都會讓他們去黑牢里挑些罪犯前往絕境長城。所以，我的計劃就是讓那位賈昆·赫加爾跟著守夜人離開黑牢，這是最安全最穩妥的辦法。」

  無面者盯著培提爾的眼睛看了半晌，終於面無表情地說道：「好。」

  培提爾鬆了口氣，又問道：「那——我的騎士呢？」

  「在男人履行諾言之前，某人就是男人的騎士。」

  培提爾皺著眉頭道：「但是，最近可能會有人要殺我，你能保護好我的安全嗎？」

  「在男人還清債務之前，某人不會讓旁人取走男人的性命。」

  你們無面者向來只會殺人，什麼時候會保護人了？

  培提爾暗自嘟囔一句，卻也知道沒法跟無面者爭辯。

  想到即將來臨的審判，他就一陣頭疼。

  培提爾知道，這段時間裡他必須要加強護衛，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都城守備軍司令傑諾斯·史林特，剛好那人已經被自己收買了。

  於是，等自己的十來位侍衛集合完畢，培提爾就帶著他們出了門。

  無面者也快步跟上，他的腳步極輕，幾乎沒有一絲聲音。

  一行人先去了都城守備軍的指揮所，卻被告知傑諾斯爵士不在。

  「他去了哪裡？」

  「傑諾斯大人沒有說。」

  培提爾卻沒有氣餒，他已經猜到了傑諾斯·史林特可能會去的地方。

  於是，便帶著手下又來到了一家女支院。

  培提爾似乎跟那位風韻猶存的老闆娘很熟，笑呵呵地問道：

  「傑諾斯·史林特爵士在的吧？」

  「在的，培提爾大人，我這就帶您去。」

  培提爾正準備伸手在女人挺翹的屁股上拍一把，卻突然發現無面者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巨大的力量讓他整個人向後踉蹌退去。

  不等培提爾發怒質問，一道黑光就在他眼前划過。

  轟！

  木屑紛飛中，培提爾才駭然發現，竟是一桿長槍——樹葉形狀的矛頭烏黑髮亮，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跑！」

  培提爾聽到無面者一聲低吼，他轉眼望去，就見一個穿著橙紅長袍的高大身影正風馳電掣般地向自己衝來！

  「紅毒蛇！」培提爾拔腿就跑，「你瘋了嗎！」

  「培提爾·貝里席！」奧柏倫親王從牆上拔出自己的長槍，吼道，「我要宰了你！」

  女支院中頓時炸開了鍋，尖叫聲中，嫖客們女人們四散而逃。

  奧柏倫親王沖勢不減，迅捷之中帶著無可阻擋的剛猛，仿佛海上的風暴，向著培提爾席捲而去。

  但就在這狂風驟雨之中，一點不起眼的亮光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

  釘！

  一支細小的弩箭被奧柏倫親王擊飛，卻也讓他身形一滯。

  「你是什麼人！」奧柏倫親王這才注意到這個不尋常的侍衛。

  無面者不回話，抽出雙刀就擲向奧柏倫親王的雙眼。

  可奧柏倫親王的長槍已經砸下，啪地擊飛雙刀，余勢不減，直轟向他的面門。

  轟！

  木質地板轟然炸裂，紛飛的木屑中，無面者已經一個翻滾不見了蹤影。

  培提爾的侍衛們此時也圍了上來，但奧柏倫親王怡然不懼，長槍橫掃，帶出一片血光，讓侍衛們根本不敢靠近。

  奧柏倫親王也不跟這些侍衛糾纏，長槍猶如蛟龍翻滾，刺出一塊空隙，整個人便跟隨長槍衝出了包圍，再次鎖定培提爾的身影追了過去。

  「住手！」打鬥聲還有培提爾不遺餘力的呼救聲終於引來了都城守備軍司令傑諾斯·史林特，他大吼一聲，命令手下的金袍子去攔住奧柏倫親王。

  培提爾聽到這個聲音頓時狂喜，可還沒等他鬆口氣，就見奧柏倫親王居然不依不饒地朝他追來。

  「救我！」

  無面者再次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手中匕首直衝奧柏倫親王的脖頸。

  「滾開！」奧柏倫親王一聲大喝。

  電光火石間，匕首刺破橙黃長袍，卻在內里的皮甲上留下一道痕跡，而奧柏倫親王根本不理會那個詭異的殺手，長槍直取培提爾。

  哧啦！

  血光綻放，培提爾只覺得左手手臂一陣劇痛，接下來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都翻飛出去。

  十幾個金袍子終於趕到，配合培提爾的侍衛們將奧柏倫親王團團圍住。

  「培提爾大人，您沒事吧？」

  傑諾斯跑過去問道。

  培提爾摔得頭暈目眩，好半晌才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卻見自己左臂被割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鮮血混著某種烏黑的液體汩汩流出。

  他心中頓時一片冰涼。

  「快！快砍掉我的左臂！」培提爾神色瘋狂地吼道。

  「大人……」傑諾斯一時手足無措。

  「砍啊！」不知是不是錯覺，培提爾感受左臂發麻發漲，驚恐之下，他再也不敢猶豫，連忙抽出傑諾斯腰間的佩劍，一咬牙，便向自己的左臂砍去！

  哧！

  長劍入骨，卻因力道不夠卡在裡面。

  培提爾頓時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傑諾斯還在猶豫，而無面者「拜蘭」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起刀落。

  一道刀光閃過。

  「啊！！！」

  斷臂落地，培提爾痛得在地上翻滾。

  模糊的視線中，他只見那位「紅毒蛇」傲然而立，手中長槍直指他的方向，口中叫道：

  「培提爾·貝里席！你陰謀毒殺瓊恩·艾林公爵！莪要你接受審判！」

  精神上的恐懼和肉體上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培提爾兩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