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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長女又在裝柔弱不能自理 - 第25章 置換字體大小: A+
     
      「三皇子還沒有回到宮裡,就把九公主身邊服侍的三個內侍處決了。」青騅對吳記書道。

      吳記書一聽,當場癱倒在了坐凳上。

      吳伶俐致九公主摔斷腿一事,證據確鑿,最大的疑點便只有這三個內侍可能知情,九公主是怎樣獨自偷溜出宮的,中途有沒有見過什麼人,只能從這三個內侍嘴裡問出來,結果三皇子問都沒問,就將這三個內侍處決了。

      周氏也哭得再度暈死過去。

      「瑞……瑞王殿下呢?!」吳記書顫著聲音問。

      青騅還沒來得及回話,雙雙穿著夜行衣的趙承業和薛安然聯袂而來。

      儘管心情悲痛,吳記書仍然吃驚的看著這一幕。

      「……薛姑娘是本王請來的……幕僚。」趙承業淡淡的介紹道。

      無視其他人的目光,薛安然一點也沒客氣,率先開口道:「事態緊急,安然也不多做客套了。方才瑞王殿下已同安然一起調查過,椿驪山的校場從前一直沒有請過這麼多獸醫一起檢查,只有今年是特殊的。」

      趙承業見其他人有些懵逼,解釋道:「他們要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吳姑娘身上,坐實全是吳姑娘的責任。」

      吳大人老淚縱橫道:「他們就算要出手……對付我就好了,為什麼要向我的幼女下手!下官真的沒想到,世家一出手,就如此歹毒!」

      「對敵自然攻心為上,若是出手軟弱無力,對吳大人你造成不了大的傷害,只是小小懲戒一番,豈不是在做無用功?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吳大人你一下子就垮掉的效果,吳大人既然敢做保皇黨的先鋒,那就將這隻先鋒先攔腰斬斷。」薛安然平靜的說,每一個字卻冷酷又直接。

      吳大人是讀聖賢書的人,道理是明白,但是哪裡一下子經得住這麼重的話,這麼血淋淋的現實,一下子腦子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是做好了準備為國家,為大義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不包括連累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薛安然緩緩道:「吳大人,你既為皇上做事,就先需得明白,自己面對的敵人是多麼殘忍和狡猾。傷心……是沒有用的……」

      吳記書這才另眼相看起薛安然,她明明和伶俐年紀一般大,怎麼會如此心智成熟!甚至……甚至成熟的有些殘忍了!

      他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都沒法一下子這麼快接受這種事,薛安然才十四歲!

      「薛姑娘有何高見?」整了整心緒,吳記書啞聲問道。

      薛安然道:「請瑞王殿下為吳記書請官,官位至工部支簿。」

      青騅驚道:「這……這怎麼可能?吳姑娘今天才犯下如此大罪,皇上怎麼可能會為吳大人升官?」

      薛安然淡淡道:「我只負責想出法子,若是瑞王殿下什麼都做不到,那安然也無計可施。」

      「無禮!」青騅怒喝。

      趙承業止住青騅。

      「工部支簿……」吳大人下意識順著薛安然的話想,喃喃道:「這個官職雖說實權多了些,但也還是個從五品……對解救伶俐有什麼作用嗎?請薛姑娘明示。」他雖然比薛安然年紀大很多,但一點也沒輕視薛安然。

      薛安然心底鬆了松,緩緩解釋道:「伶俐這個事情,對手是有備而來,已經做的天衣無縫,致皇嗣損傷是大罪,雖然當今聖上治下寬和,這件事情也不可能輕判。而且這件事情證據確鑿,又沒涉及到什麼重要人物,刑部幾乎不可能花費巨大人力物力重新去調查,為伶俐一個小姑娘翻案。」

      「刑部雖說是世家權勢波及最小的地方,但事多錢少,只要不是皇上御披的案子,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都不會再抽調人力物力查辦。」趙承業補充道。

      「工部支簿,我剛剛已經問過瑞王殿下,這個官職,可以接觸到歷年的帳本,接下來就要看吳大人的本事了。」薛安然道。

      吳記書先是茫然,然後恍然大悟道:「薛姑娘的意思是……讓我們同世家置換?!」

      薛安然點點頭:「不錯。」

      吳記書喃喃道:「……不錯,不錯……雖然此舉有失光明磊落,但是敵人實在太過無恥!我們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多謝薛姑娘指點!若是小女有救,姑娘的恩惠,下官一家都永記於心!」

      薛安然忙道:「吳大人不必如此,時候不早,安然也得回去了,勞煩王爺送送安然。」

      她這話說的極順口,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趙承業也自然道:「好。」

      兩人又雙雙一同離開了。

      留下一臉懵逼的青騅:「王爺,等等我……」

      吳大人一把拉住他:「青騅大人,之後如何行事,還請和下官商討一下……」

      月黑風高,人約黃昏後。

      出了吳記書的家門,薛安然方才放鬆的吐出一口氣,因為夜裡寒涼,她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趙承業道:「上次的大麾呢?」

      薛安然微微怔住,笑道:「……出來的急,哪裡還顧得上穿大麾,原來王爺……居然這麼關心安然……」

      趙承業淡淡瞥了她一眼:「既已是幕僚,自當適可而止。」他語氣稍稍加重。

      薛安然面上露出掃興的神情,心底其實一點都不當回事,但她仍然調笑了一句:「……王爺這般說話,實在讓安然傷心呀……」

      趙承業打斷她道:「你想的其實不是同世家置換吧。」

      薛安然真正怔住:「……什麼?」

      趙承業道:「讓吳大人在工部找出世家貪污的證據,同世家置換吳伶俐的赦免,此事一看好像可行,但聖上若能隨意動世家的人,也不會如此舉步維艱。就算此事鬧開,世家隨便推出無足輕重的一個人,便可將此事解決。這些工部貪污的證據……根本不足以威脅到世家。」

      薛安然勾唇一笑,嬌媚道:「我就喜歡王爺……這種主子,安然心底想的什麼,王爺全部都能洞、若、觀、火。」

      趙承業別開目光,不去看她,似是懶得同她廢話。

      薛安然也不以為意:「王爺可還記得安然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

      「這同世家開始的第一仗,就讓安然為先鋒,為王爺,打開一個缺口吧。若是雙方打個平手,又怎麼叫為王爺打開一個缺口呢?」

      趙承業目光一凝:「那你方才……是故意騙吳大人的?」

      薛安然道:「王爺勿怪,吳大人關心則亂,若安然將計劃和盤托出,恐怕他不會同意。」

      趙承業問道:「那你的完整計劃是什麼?」

      薛安然道:「那還要先看看王爺,在皇上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還希望王爺……」她故意靠近趙承業,在他耳邊輕輕說:「不要讓安然失望……」

      「好了,到地方了。多謝王爺,剩下的不勞王爺煩心了。」薛安然笑道,自己翻牆進入了長平侯府。

      趙承業看著薛安然的背影:他下午才教的薛安然翻牆,晚上她便幾乎能熟練運用了。

      他想起薛安然下午執拗的非得學會自己翻牆,哪怕摔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需要你保護我……

      她的聲音又響在耳畔。

      「吳家女才剛致九公主摔斷腿,瑞王殿下便為其父請命為工部支簿?!這……瑞王殿下是否在邊防已久,對京中庶務忘卻多時了?」

      「陛下,微臣也以為不妥!吳家女謀害皇嗣,九公主摔的那般嚴重,現在也只是關在昭獄,尚未用刑,哪還有嘉獎其父的道理?這豈不是在告知天下人,謀害皇嗣可判無罪嗎?!」

      「到底是瑞王殿下,大胤不敗的戰神,若是我等,是不好意思因自己的私交向皇上提出這等要求的……」

      安武帝坐在至高處,看著底下吵吵嚷嚷的朝臣,近乎一邊倒的攻訐趙承業,而趙承業站在朝堂的左側最前首,聽著這些陰陽怪氣,暗含殺氣的攻訐,面上表情紋絲不動。

      安武帝的表情很是溫和,容朝臣們沸沸揚揚說了一炷香的時間,方才微微抬手,止住非議之聲:「九公主一案,崇言昨日已向我說過。她雖是朕的女兒,但也是大胤的子民,凡是大胤的子民,即使是王子公主,也不能不依律法。陸卿,你來說說,昨天案子審理的如何吧。」皇上點名了大理寺中書。

      大理寺中書陸遠上前道:「回稟皇上。案子證據確鑿,按照律法,吳家女當判裂刑。」裂型,也就是擇其手足斬斷。

      吳記書臉色蒼白,哪怕昨日已得了薛安然的囑咐,此時也差點搖搖欲墜。

      陸遠又道:「只是吳家女有言,她從前未與九公主相識,確實沒有害九公主的動機,此事也叫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但律法講究實證,所以吳家女雖謀害皇嗣,但下官認為可以從輕處罰,不必四肢全斷,斷其一便可。」

      安武帝問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他雖是問百官,眼神卻看著趙承業。

      趙承業走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此前並沒有想摻和吳家女的事,微臣說的是吳記書的事。但既然諸位非要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微臣雖然是個粗人,也可以說道說道。」

      安武帝點點頭。

      趙承業道:「昨日三皇子震怒之下,直接將九公主的三個內侍直接處死了,但三皇子也曾親口說,九公主是偷偷跑出來玩的,九公主才八歲,怎麼避開宮中的守衛偷跑出來的,此事恐怕只有那三個內侍略知一二,可三皇子問都沒問一句,將這三人直接處死。」

      三皇子大驚,萬萬沒想到趙承業第一句拿他開炮,連忙站出來道:「父皇明鑑!當時九兒傷勢嚴重,兒臣關心則亂,非是,非是瑞王殿下所猜度的這般……」

      趙承業淡淡道:「哦?我猜度什麼了?」

      三皇子:「……」

      安武帝道:「此事崇言處置的確實不妥,但他關心幼妹,也可以理解。」

      安武帝的態度曖昧不清,方才還熱議的朝臣,此時都安靜下來。

      三皇子還要說什麼,他身後,裴太傅拉了拉他的衣擺,他便退下了。

      「縱使此事有蹊蹺,但也可能是宮中排班出了亂子,吳家女謀害九公主是事實,這一點無可辯駁,皇上仁厚,不加怪罪便罷了,哪還有嘉獎的道理,這不是……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錢御史站出來道:「皇上,這萬萬不可啊,若是開了這個頭,助長這不正之風,難免便有心思歪斜之輩,再次謀害皇嗣以獲關注,好讓子女、親人升官啊……」

      「微臣記得裴尚書有一子,好賭成性,年前欠了人白銀十萬兩,在上京鬧的人盡皆知,請問裴尚書替兒子將這錢還乾淨了嗎?」趙承業問禮部尚書裴濟,他是裴家的三房。

      裴濟原本昏昏欲睡,猛然被點名,下意識回道:「這個孽子!誰還敢再提他!他欠的帳自己去還!我生他養他還不夠嗎,還要替他還做過的孽!他何曾孝敬過我!」

      「正是!」趙承業道:「裴尚書不愧是禮部尚書,將道理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將父與子不論何事都綁定在一起,那諸位在朝為官,難免會有犯錯的時候,難道要陛下恢復前朝的九族株連制嗎?!」

      他一提前朝之事,朝堂便無人敢應聲。

      這是皇上的逆鱗,除了趙承業,誰敢當眾提出來!

      「而且我還有一事要問顧尚書。」顧尚書是工部尚書:「吳記書在工部兢兢業業幹了五年,且不止吳記書,工部三年一考核,按照考核標準,工部原本有許多官員都應該調崗或者升位,為何五年以來,工部官員位份變動極少?這是受了誰的指令?」

      「荒唐!」顧尚書氣得臉紅脖子粗:「瑞王殿下,你,你別血口噴人!」

      「下官雖不知瑞王殿下為何一回上京,就急著為吳記書請官。但是瑞王殿下軍功傍身,位極人臣,得皇上的倚重,是我朝的肱骨之才,更應嚴以律己,為我朝的官員做好榜樣,如此行事,難免叫人多想啊……」太傅裴軒忽然發話道。

      他就差明著說:瑞王殿下想要結黨營私了。

      裴軒是文官之首,他一發話,底下官員本被趙承業打亂了思路,此時都異口同聲起來,紛紛道:「是啊是啊……瑞王殿下此舉實在不妥啊……」

      「陛下聖明,瑞王殿下勞苦功高,更不能為此開了先河,那是置瑞王殿下於險地啊……」

      「莫不是瑞王殿下內宅空虛已久……否則實難想像,瑞王殿下為了原本素不相識的吳記書如此拼力啊……」

      「瑞王殿下惜字如金,今天居然為了吳記書說了這麼多字……」

      安武帝臉色慢慢發沉。

      「陛下!」

      趙承業忽然朗聲道:「我知道裴太傅的意思,他無非是想說,微臣軍功顯著,剛一回京,又急著結交文臣,若文武兩邊,微臣都勢大,恐怕會危及陛下的皇位,裴大人,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眾人沒料到趙承業如此直接,紛紛變了臉色,他這樣一說,豈不是在說他們挑撥皇上和他的關係?!

      裴太傅乾笑道:「瑞王殿下言重了!」

      「陛下!」趙承業猛然跪下,雙手捧上一物,赫然正是兵符:「微臣知道自己軍功顯著,難免叫朝中諸位不安,現今邊境太平,微臣也累了,想過幾年解甲歸田的安生日子,請陛下恩准微臣請退!」最後兩個字,他說的擲地有聲。

      安武帝豁然站起。

      朝堂一時落針可聞。

      顧尚書正想上前,趙承業身後的武將忽然全部跪下道:「瑞王殿下戰北狄,安民生,從無私心,請陛下明鑑!」

      大胤的武將被文官壓制已久,且他們吵不過文官,所以在朝堂上,只要文官們別太過分,他們輕易不會說話。

      此時他們一開口,皆是聲音若洪鐘,擲地有聲,肅殺之氣,響徹朝堂。

      安武帝緩緩坐下。

      安武帝和聲道:「王弟這是做什麼,快把兵符收回去,百姓和朕,都需要你啊!」

      趙承業巋然不動。

      安武帝面向文官那邊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裴太傅咬了咬牙,跪下道:「微臣一切聽命於陛下!」

      當下,吳記書的官位從工部記書變為工部支簿。

      下朝後,顧尚書追上裴太傅,急急問道:「這趙承業交出兵符,對我等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你為何阻攔我等?!」

      裴太傅沉聲道:「你真以為這趙承業是真心想交出兵符?!」

      顧尚書愕然道:「難道不是?」

      裴太傅道:「我們四家之中,有哪一家如今培養出了能與趙承業匹敵的武將?!打仗不是兒戲,邊防是有趙承業震著才暫時無事,你換一個人試試!若是去軍中歷練出了差錯,讓趙承業找到機會發揮,才真是出了大事!」

      顧尚書道:「……那你也不能任由吳記書升到工部支簿!那可是能接觸到歷年帳務的官職,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裡頭你們裴家貪了多少個數?!」

      裴太傅陰著臉道:「……這瑞王殿下脾性真是莫測,我只曉他是個直來直去的磊落性格,沒想到他行事如此詭秘多變……你怕什麼,他讓吳記書升到支簿又能怎樣?先前又不是沒人舉報過我們貪墨,結果又怎樣?哼,他想用貪墨的事同我們換他女兒的安危,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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