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兇手是……（6k）
范曉丹之所以同意趙潯搬運屍體，自己也主動過來搭把手，就是為了創造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想再試探試探，確定趙潯是不是真的有新發現。
她知道，即使單獨相處，她恐怕也撬不開趙潯的嘴。
但她只要觀察趙潯的反應，確定趙潯真的有收穫就行了。
剩下的，就靠她自己去查。
既然趙潯能夠從行李箱裏看出什麼，她也有機會看出來。
待會兒她去把每個人的行李箱都看一遍，不信一點收穫都沒有。
趙潯知道範曉丹是在試探自己，他笑了笑，反問：「你不相信我剛剛說的話嗎？我確實以為自己有了新發現，但後面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范曉丹一直仔細觀察著趙潯的表情，可從趙潯的神情里，她很難判斷出什麼。
猶豫片刻，她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看不出什麼，不一定是趙潯真的沒有發現新線索，也有可能趙潯很善於隱藏，而她看人的能力還不到家，所以看不出來。
既然如此，她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覺。
待會兒就去查看每個人的行李箱，要是實在看不出線索，那她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想到這裏，她對趙潯提出要求：「那你把你的行李箱給我看看，應該可以的吧？」
「伱想看的話，當然可以。」趙潯十分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沒有半分猶豫。
「不過，我要上樓，就得找幾個人陪着了，只有我一個人或者兩個人，你恐怕都不放心吧？」他微笑着看范曉丹，「還是說，你打算就你陪我一起去？」
范曉丹思考了幾秒，回答：「除了我之外，再多叫一個人吧。」
趙潯對此沒有異議：「行啊，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去個廁所。」
他知道，范曉丹肯定是想跟着他一起去的。
既能避免他做手腳隱藏重要信息，又可以第一時間檢查行李箱。
但為了讓其他人放心，范曉丹十有八九得再叫上一個人。
所以，對范曉丹提出的要求，趙潯不會反對。
「你怎麼這個時候要去廁所？」范曉丹狐疑地問。
面對范曉丹的懷疑，趙潯沒有生氣，只是輕笑了一聲：「我一個下午都沒有去過廁所，剛吃完晚飯突然想去有什麼不對的嗎？」
范曉丹神色尷尬了一瞬，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懷疑過了頭，不近人情似的。
「行。」她同意了，「我在衛生間門口等你。」
「好。」趙潯答應下來，轉身就往衛生間走。
途徑客廳的時候，顧曉雲和竇耀輝還問了一下趙潯跟范曉丹要去哪裏，聽說是去廁所，才沒有再問。
趙潯關上廁所的門之前，對范曉丹說：「可能需要個十分鐘左右，大號。」
范曉丹臉色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趙潯關好門，反鎖好，在馬桶蓋上坐下。
他進來，並不是真的要上廁所。
而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必須擠出一點時間獨處，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緒。
因為他懷疑，這場夢境遊戲里的連環殺手是他自己。
他在自己的行李箱拉杆處看到了一個芝麻大小的痕迹，三條彎彎曲曲的線，和玻璃瓶、大力鉗上的痕迹一模一樣。
在看到那個痕迹的瞬間，他就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測。
但他不能倉促下結論，還需要更多的證明。
所以他查看了其他人的行李箱。
如果所有人的行李箱上都有這個痕迹，那麼這個痕迹就有可能只是某個廠家的防偽標記，他就不必因此懷疑自己是兇手。
可在看到竇耀輝的拉杆上沒有同樣的痕迹的時候，他心中就有了不妙的感覺。
以防遺漏，他又看了行李箱的別處。
就像玻璃瓶和大力鉗的標記位置各不相同，說不定不同的行李箱標記也會出現在不同的位置，所以他仔細查看了其他人的行李箱的每一處細節。
結果是，除了他的行李箱之外，沒有其他人的行李箱有這樣的標記。
既然這個標記是他獨有的，那豈不是證明裝着氰（防屏蔽）化物的玻璃瓶和剪斷弔橋的大力鉗也該是屬於他的？
那麼，殺死馮爺爺的真兇，就應該是他。
他特地問了馮奶奶，他出現在公寓的時間，也是為了確定他自己是否有作案的時間。
事實證明，是有的。
他六點多就已經住進了公寓裏，在別人的眼裏他一個上午都沒有出過門。
他有太多的機會可以避開其他人，翻窗出去，破壞弔橋。
從二樓窗戶直接一躍而下，他是不會受傷的，何況下面是一片草叢，不僅可以起到緩衝的作用，還能夠降低落地的聲音。
另外，在劉梅和蔣帥不在房間的時候，他也有充足的時間把玻璃瓶跟大力鉗嫁禍給這兩個人。
蔣帥住在他的隔壁房間，劉梅的房間則在他的正上方。
都是離得最近的房間，翻窗進入非常方便，也完全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唯一沒有想清楚的是，如果他是真兇，他該怎麼在牛奶里下毒。
既然夢境遊戲是為玩家量身打造的，那麼設計作案的時候應該考慮到可行性和合理性。
他沒有特殊物品可以在牛奶桶完全不受損的情況下把毒藥放進牛奶里，也沒有那樣高超的手法，可以把毒針瞬間扎入拔出，還對牛奶桶不造成任何的傷害。
而且，廚房裏幾乎一直都有人在，別人的視角里都沒有和他碰過面。
怎麼想，他都沒有辦法避開所有人進入廚房下毒。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
在其他人起床之前，在馮爺爺馮奶奶出去買菜之後，這個時間段里廚房是沒有人的，這也是他下毒的唯一機會。
可當時馮爺爺馮奶奶還沒有把菜買回來，他根本不可能給牛奶下毒。
唯一可以操作的就只有餐具。
也就是說，他當時是選擇在其中一個杯子裏投了毒。
牛奶桶里根本沒有毒，只是在確定馮爺爺是喝牛奶中毒之後，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認為整桶牛奶都被投了毒。
他們之中，沒有專業的偵探或者刑偵人員，更沒有檢測設備。
融入牛奶里的氰（防屏蔽）化物是無色無味的，連苦杏仁味都沒有，單憑嗅聞根本無法判斷。
大家都是下意識地認為，兇手殺人是有目標的。
死的是馮爺爺，那麼兇手下毒的手段一定是針對馮爺爺的。
比如說，清楚馮爺爺喜歡喝牛奶，並確定其他人在有水果和其他飲料的前提下，不會選擇喝牛奶。
而餐具這種東西，又沒有標籤貼著某人專用，隨意投毒的不確定性太高了，大概率殺不死自己想殺的人。
拿餐具的是馮爺爺和馮奶奶，兇手無法控制有毒的餐具會分配到誰的手上。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都不會選擇往其中一個杯子裏投毒。
可如果兇手就是無差別殺人呢？
沒有仇怨，不是為了泄憤，更沒有目的，只是單純地找樂子，想感受隨機殺戮的快樂。
甚至享受自己可能會被自己毒死的刺激感。
如果是這樣，給杯子投毒就說得通了。
由此，投毒的時間線、破壞弔橋的時間線，趙潯都能對應上。
至於馮奶奶那杯金桔茶里的毒藥，更好解釋。
馮奶奶出門買菜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房間，而金桔茶一直放在房間里。
只要找準時機，避開所有人潛入馮奶奶的房內，投毒太容易了。
如果趙潯自己真的是兇手，那麼，他的行李箱、玻璃瓶和大力鉗上那三條彎彎曲曲的線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很像是「水」這個字的象形文字。
也就是他的名字的偏旁部首。
這個標記的存在，很可能是為了提醒其他人，是指向真兇的線索。
芝麻大小的線索，別人或許注意不到，但范曉丹是個老玩家了，即使實力不算厲害，但多次的遊戲經驗，應該學會仔細觀察。
一旦讓她注意到那個小小的標記，很可能會猜到他是真兇。
他必須趕在她去查看行李箱之前，有所行動。
無論是為了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是兇手，還是為了在范曉丹之前完成支線任務，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自己殺了自己。
趙潯從儲物格里拿出一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在求生遊戲里度過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他幾乎都沒怎麼受過傷，卻沒有想到，第一次面臨死亡是自己要自己的命。
第一次觸發從NPC公主身上得到的能力，是自己殺自己。
趙潯無聲地笑了一下，隨即果斷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下手又快又狠，沒有半分猶豫。
胸口一陣劇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地流失。
他有些費力地拔出匕首，安靜地躺在了地上，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復活狂暴】
被殺死三分鐘后復活，且復活后將隨機選擇自己的兩項基礎屬性狂暴化，持續半小時。
基礎屬性：體力、力量、速度、敏捷、視力、聽力
這個能力並沒有限制「被殺死」必須被別人殺死，所以被自己殺死也是一樣有效的。
三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原本完全沒有了氣息的趙潯，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面前同時跳出了兩個彈窗。
【請選擇其中兩項基礎屬性狂暴化，可維持半小時。】
【注意：半小時從復活的那一刻算起。】
【體力】【力量】【速度】【敏捷】【視力】【聽力】
所以，在復活半小時后才選擇狂暴化的基礎屬性，就無效了。
明白了這一點，趙潯卻沒有急着選擇，而是先看了一眼另外一個彈窗。
【完成支線任務：找出公寓中的連環殺手，殺死對方。】
【恭喜玩家趙潯獲得500積分，和500小時生存時間。】
趙潯的唇角上揚，眼裏閃著光。
看來他猜對了，兇手真的是他自己。
換言之，如果他沒有【復活狂暴】這個能力，他永遠都無法完成這個支線任務。
他面臨的結果，要麼就是被其他玩家殺死，要麼就是永無止境地重複同一場遊戲同一個任務。
他將再也沒有辦法從夢境遊戲里獲得積分，還得一直被扣除積分，不得不從其他途徑獲取積分用來延長自己的存活時間。
那樣就太憋屈了。
幸好，他很早之前就得到了這樣一個能力。
不僅完成了這個刁鑽的支線任務，而且獲得了有史以來單項任務最高的積分，和20天20小時的生存時間。
這個支線任務最大的難度就是要他自己懷疑自己、自己殺死自己，有這麼高的積分是應該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能夠這麼清楚地理解作案動機和手法，只能說明一點。
這場夢境遊戲里為他量身打造的部分，並不是蔣帥這個角色，而是殺人兇手這個設定。
非常的符合隱藏在心底的那部分的他自己。
如果他沒有遇到養父母，沒有被他們悉心養大，那麼他大抵會成為和兇手設定差不多的人。
正這麼想着，趙潯的面前突然又跳出了一個新的彈窗。
【隱藏任務：殺光公寓裏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並成功逃脫警方的追捕。】
趙潯微微眯起了眼睛。
雖然隱藏任務即使不完成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但對他來說，得不到更多的積分就已經是損失了。
何況他還可以得到一個新的特殊物品，放棄就等於失去。
這個隱藏任務的難度，無非就是兩個。
是否能成功殺死所有人
是否下得了這個狠手。
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善與惡的掙扎，利益和良心的糾結，永遠都是個難題。
但對他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唯一覺得難的，是能不能殺死范曉丹。
作為一個老玩家，哪怕哨子形容為「自己活得都很艱難，根本顧不上別人」，也不能小看。
趙潯看回自己的第一個彈窗，選擇了【敏捷】和【力量】進行狂暴化。
他不清楚范曉丹的特殊能力是什麼，也不知道範曉丹有哪些特殊物品，在這六個基礎屬性當中，他覺得最可能派上用場的就這兩個了。
既然決定做隱藏任務，那麼第一個目標一定是范曉丹。
趁著【復活狂暴】的影響還在，在自己的優勢最大化的情況下，先處理掉最難對付的那個，後面的都很好解決。
「叩叩叩」
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緊跟着，是范曉丹的聲音：「趙潯，你好了沒？十分鐘快到了。」
「快了。」趙潯應了一聲，「你應該等超過十分鐘的時候再催我，現在這樣顯得你很心急啊。」
「我當然心急了。」范曉丹坦誠道，「我就想儘快看看你的行李箱。」
「嗯，我馬上就出來。」趙潯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和地磚上還未乾涸的血。
他根本來不及清理。
這個時候突然換衣服也會引起懷疑。
所以，想隱藏自己再找機會偷襲是不可能了，即使偽裝自己被別人弄傷，以范曉丹的提防心，都不會輕易讓他靠近。
不如立刻動手。
趙潯使用【控金】操控匕首懸浮在半空中，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匕首飛速朝着范曉丹的身上刺過去。
可就在下一秒，匕首居然像是碰到了什麼阻礙物一樣，就這麼被彈開了。
范曉丹快步往後拉開距離，同時質問：「趙潯，你幹什麼？」
問出話之後，她才有空抬眼看向趙潯。
隨即她愣住了。
只見趙潯上衣上全是血跡，就連脖子和下巴處都沾上了少許暗紅色的血。
他的胸口處，血色最深最濃郁，就好像他的胸口被誰捅穿了似的。
「你怎麼了？」范曉丹忍不住問，「上個廁所的功夫，你把自己搞得鮮血淋漓的，難道有人在廁所偷襲你了？」
趙潯沒有回應范曉丹，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似乎看到范曉丹脖子上那條淡藍色的絲巾，在匕首攻擊的一瞬間顏色加深了一些。
他再次操控匕首攻擊過去。
匕首就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上，迅速被彈開。
與此同時，絲巾的顏色又變深了一瞬，就像閃光一樣，下一秒就恢復了正常的色澤。
他果然沒有看錯。
所以，這條絲巾是特殊物品，而且是防禦系的。
「趙潯，你到底怎麼回事？」范曉丹既防備又狐疑地盯着趙潯看，「為什麼突然攻擊我？」
之前還好好的人，幾分鐘的時間，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她第一時間就懷疑趙潯是覺得隱藏的秘密即將被發現，想要先下手為強解決掉麻煩。
那麼趙潯一定就是下毒殺死馮爺爺和馮奶奶的兇手。
但在看到趙潯身上的血跡的時候，她又有點不確定了。
好端端的，總不可能是自己傷了自己吧？
可其他人都在客廳待着，門外還有她守着，衛生間里只有趙潯一個人，不可能再有別人。
她不得不懷疑公寓裏可能存在什麼機關密道，裏面躲藏着第十位住戶。
馮爺爺馮奶奶都是被這個隱藏的第十位住戶弄死的，而現在，趁著趙潯落單，又想對趙潯下殺手。
但趙潯突然襲擊她，又有些說不通。
第一次襲擊，還能說趙潯是想攻擊別人，結果誤傷了她。
但第二次明顯是故意朝着她的心口處襲擊的。
她一時拿不準趙潯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只能先試着問問。
當然，她敢這樣做完全是因為趙潯已經暴露了他的特殊能力。
大概是類似於御物的能力。
而她剛好擁有防禦所有物理攻擊的特殊物品，完全克制趙潯的特殊能力。
所以她不急着動手，相較之下，她更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你還挺鎮定的。」趙潯笑了笑，「我突然攻擊你，你一點都不心慌嗎？」
范曉丹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種種猜測的話，那麼在趙潯說出這樣的話之後，她幾乎可以肯定，趙潯就是那個下毒殺死馮爺爺和馮奶奶的兇手！
雖然她還沒有搞明白其中的邏輯，和趙潯的作案時間，也沒有掌握到確鑿的證據，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確定了兇手的身份，她就只需要……
就在范曉丹抬起手對準趙潯的瞬間，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背跳上來什麼東西。
她心中一驚，慌忙伸手拍打。
她的特殊物品可以防禦所有的物理攻擊，這東西居然還能碰到她，只能說明這東西沒有達到攻擊的力度，也沒有攻擊的意圖。
即使明白這一點，她也不能隨意讓一個東西貼在自己的身後。
范曉丹的手指觸碰到一片絨毛的時候，突然感覺頭皮一痛，緊跟着後背的壓力消失，一個小巧的身影迅速從她的身後跑到了趙潯的面前。
直到這時候，范曉丹才看清楚，那是一直待在趙潯肩膀上的松鼠猴。
從馮爺爺死亡之後，這隻猴子就一直很安靜，不管走到哪裏都待在趙潯的肩膀上，但半點不發出聲音，時間長了，大家都習慣了它的存在，也就忽略了它。
「幹得不錯。」趙潯誇讚了松鼠猴一句，並伸手接過了松鼠猴摘下來的一根頭髮。
屬於范曉丹的頭髮。
范曉丹也注意到了松鼠猴手裏的那根頭髮，她的心裏沒來由的一陣不安。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惱怒地抬起手臂，一團籃球那麼大的火球以極快的速度朝着趙潯攻擊而來。
敏捷狂暴化后的趙潯，反應速度已經超出常人的範疇，那火球在他的眼裏就像是慢動作一樣，他輕輕鬆鬆就躲了過去。
火球打在衛生間的門上，瞬間就讓木門著了火。
范曉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卻還是迅速伸手。
下一秒，木門上的火焰被范曉丹吸收到了體內，燃燒的時間很短，只在門的表面留下了一些焦黑的痕迹。
趁著這短暫的時間，趙潯含住了范曉丹的頭髮。
他壓根兒就沒有指望自己能夠一下子襲擊成功。
范曉丹的特殊能力等級肯定不低了，又不清楚具體的能力詳情，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吞噬】她的特殊能力。
既能夠搞清楚對方的能力詳情，又可以化為己用，讓形勢最大化地轉向對他有利的局面。
感謝【川柳風】1500起點幣的打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