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菇是村裡有名的潑婦，八卦多事加刁鑽刻薄，而且罵起人來像唱順口溜，一句接一句，根本就不用停頓一下。

仔細一聽，她今天罵的居然是狗狗，抑揚頓挫的女高音，半個姚家村都可以聽到：「是誰家斬千刀，挨萬刀的短命發瘟狗！吃多了屎撐著了，放著好好的家門不守，跑到我地里發騷，把剛冒出來的花生芽兒全刨了出來！」

這話她已來來回回罵了不知多少遍，沒有人敢接她的話尾，她罵完了狗狗，又開始罵人：「是哪個短命鬼家養的發瘟狗！被我看見，莫怪我一棍子打死它！」

小秋蘭滿額黑線，這花菇的嘴巴真是惡毒，罵狗狗是發瘟狗還不算，還要罵狗主人是短命鬼！

村裡人養的狗，一般都有靈性，不會無緣無故去地里扒，就算有，也是極少的，除非打群架。

花菇這是把全村人都罵了一回。

可能沒人搭理她，也可能她罵累了，漸漸地不罵了。

當小秋蘭三人經過她身邊時，她清了清罵啞了的嗓子說：「強哥兒，明天圩日，我有一籃靚油菜搭你賣，賣三文錢一斤。」

姚志強一聽，解釋說：「我早就不幫人搭賣菜了，你要賣就直接賣斷給我，我給現錢，賣不完也不會退回給你。」

花菇一聽，眼睛笑成了一條線：「那太好了，我那一籃油菜十斤有多，賣斷給你三十文錢算了！」

姚志強皺眉，她想得真是美！

本想不理她，但同一條村，朝不見面晚見面，他只得說：「現在的油菜價錢，零賣一斤都未必能賣三文錢，我收人家的油菜，都是兩斤才三文錢。」

花菇一聽，聲調高昂起來：「那你就黑心了，鄉里鄉親的對半賺，你好意思？」

小秋蘭聽不下去，一天守到黑，賺點差價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還有賣不出去爛掉的風險。

她瞥了花菇一眼說：「嫌我哥黑心，你可以不賣給我哥，或者你自己拿到集市去賣！」

小秋蘭的話，惹惱了花菇。

花菇本是心胸狹隘之人，最見不得人家好，也不肯吃一點點的虧。

她生有一子兩女，兒子和她夫君都體弱多病，做不了重活，這是她最憋屈的。

好在還有兩個漂亮女兒，小女兒香芸十二歲，自小就被鎮上的「趙家班」選上，在戲館里學藝，小有成就。

大女兒香蘭，今年十六，十歲時就許給了同村的外姓人陳石華。

花菇會將女兒許給陳石華的原因，是看中了陳石華幾兄弟的力氣，她家每年的農活，都是他幾兄弟包了。

她得了便宜還不滿足，嫌棄陳石華家裡雖然不愁吃穿，但也沒多少銀子來孝敬她，所以香蘭十六了，她以十九的兒子沒說親為由，還不打算讓她出嫁。

昨天，李家村最有錢的人家來給小秋蘭下定親禮，大大刺激了她，今日下午，村裡的八婆們又議論紛紛說，姚春蘭隨便一嫁，也嫁了個山裡的有錢人家，用馬車給娘家送東西，整整擺了半個大廳。

這讓花菇得出一個結論，女孩子只要長得漂亮，嫁個有錢人家一點都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