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
安洛斯愛憐地望他們,品味着空氣中瀰漫的恐懼的味道。
面上,安洛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沖幾位學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得,他們是臉龐泛紅,只覺像打了雞血一樣,渾身充滿了力量。
帝國的新星都如此信任他們,他們可不能丟了學長的臉面啊!
這麼想着,幾位學長互相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同手同腳,僵硬地走向宅邸那黑漆漆的大門。
如同獵物自動走入猛獸的巨口中一樣,一股陰冷之氣從門內溢散而出,讓這幫小巫師們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走到宅邸的台階前,一叢叢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每一朵玫瑰花都大如嬰兒腦袋,隨風微微搖曳,散發出撲鼻的馨香。
「好像阿姆斯特朗教授的研究啊……」一位學長嘀咕道,越看越覺得這些玫瑰花眼熟。
就在這時,忽然間,離他最近的一朵玫瑰花,自中間裂開,層層疊疊的尖牙如同綻放般旋轉而出。
驀地,學長整個人都僵住了,被恐懼攥住了身子,動彈不得。
【一直盯着人家看,真沒禮貌!】
尖細的聲音從裂口中響起,只見那玫瑰花猛地躥起一人高,漆黑的裂口像隧道般,從上裹挾而下。
轉瞬間,就將那名學長給吞沒了。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發生了什麼?
怎麼突然就、突然就被吃了?
「嘎吱、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響徹在寂靜的夜裏,傳入每個人耳中。
淅淅瀝瀝的鮮血湧出,染紅了土壤。
那位學長露在裂口外的兩條腿,猛然彈動了兩下,而後便無力地垂下了。
讓他們聯想到了實驗室中的青蛙。
【瞧啊……他們嚇壞了……】
【真膽小……】
【年輕的肉體,最好吃了……】
窸窸窣窣。
在尖細的嘲笑聲中,一朵又一朵玫瑰蔓延而至,一朵接一朵地裂開可怖的嘴巴。
涏液流出,馨香的空氣,逐漸變為濃郁的鐵鏽味。
還沒有進入宅邸,這座莊園就已經向它「尊貴的來客」,展露出了怪誕而血腥的內里。
馬庫爾面色煞白,眼中已然充滿了絕望。
他像是雛鳥尋求庇護般,本能地望向安洛斯,卻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到了,安洛斯嘴角掠起的笑意。
……他們要死了,安洛斯為什麼在笑?
就像,看到了戲劇中滑稽有趣的一幕一樣。
沒等馬庫爾想明白,一聲大喝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保護好安洛斯!」
「吃我一發火球術!!!」
只見一抹亮光突然從夜色下躥起,一位學長雙目通紅,眼中彷彿有縷縷線條在變化!
他的手中,凝聚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赤橙色火球,灼灼火焰如絲帶般纏繞在周圍,燒得他的手掌焦黑一片,鮮血淋漓。
哦~
安洛斯眉頭輕揚,認出了這個法術。
隸屬於太陽雙子的塑能學派,低階法術【灼日】。
被玩家們親切地稱為——火球術。
現在看來,本土人也這麼稱呼它,因為着實是非常形象。
雖說【灼日】是個低階法術,但是不同能級的巫師使用起來,效果也是不一樣的。
有人能攢出幾米大的火球,有人卻只能像這位學長一樣,之攢出個拳頭大小,還把自己的手掌給燒焦了。
一般法術的施放,需要精神力模型與元素能量的相互配合。
即使像安洛斯這種,直接調用最本源力量的噩夢學派,不用元素能量,構建精神力模型這一過程,之後也是必不可少的。
若將人體比作一台機器的話,那精神力模型便是發動機,元素能量——或者噩夢之力,則為燃料。
燃燒燃料,提供能量,通過不同的發動機迴路,來達成不同的效果。
這,就是施法過程。
那炙熱的火焰,讓玫瑰花們一下子瑟縮起來,厲聲尖叫着。
與畫像一樣,身為植物的玫瑰花,也怕火。
學長臉上露出一抹得意,忍着劇痛,一把就將火球給拋了出去。
敢吃我的兄弟,我要把你們燒成灰!
然而。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灼灼火球,居然懸停在了半空!
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給攥住了一樣,無法再前進分毫。
不僅如此,火球還在逐漸熄滅!
宛如坍塌冷卻的行星一樣,赤橙色的火焰慢慢縮小,熾熱的溫度急速下降。
不過幾秒鐘,便完全消失了。
只留下點點餘溫,快速地逸散在冷風中。
「……」
學長半張著嘴,捂著焦黑一片的手掌,在寒風中蕭瑟。
氣氛再一次陷入死寂,只有風吹過草地的沙沙聲。
他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剛才,可能是這座宅邸中的某個存在,出手了。
跟掐滅一根煙一樣,輕而易舉地就把連皮膚都燒得焦黑滲血的火焰,給掐滅了。
甚至,連面都沒露。
他們面對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啊!!!
安洛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沖被驚嚇到的玫瑰花們,眨了眨眼。
【感謝仁慈的領主大人出手……】
【感謝仁慈的領主大人……】
【低賤的人類!居然敢燒傷我美麗的花瓣……!】
層層疊疊的尖細嗓音,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暴怒的玫瑰花們,紛紛張開了七鰓鰻般恐怖的大嘴。
火球被熄滅的同時,眾人的勇氣也一同被熄滅。
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精神力,支撐他們勾勒出法術模型了。
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恐懼如浪潮般,一波一波地從他們身上沖刷開來。
但。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像是得到了某種指示一樣,原本準備開餐的玫瑰花們,突然一同頓住了。
而後,如潮水般退去。
通向門扉的石板路重新露出,裂口一張一張閉合,瀰漫在空氣中的鐵鏽味也漸漸淡去。
一切的一切,又彷彿恢復如初,安寧而恬靜。
除了,他們已經少了一個人外。
漆黑的門扉,靜靜地佇立在呆愣的眾人面前。
散發着神秘、散發着逃生的希望與死亡的陰冷。
邀請著,它的客人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