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2章

張白鳳身處桃花叢中，目前眼花繚亂，她如同被打開天靈蓋，灌入一桶冰水一般，呼吸急促，難以自持。

「改四時，逆天道，仙人，果然是仙人！」張白鳳開口嘆道。

葉歡笑笑，道：「其實也只是現在了，這些花本就快開了，我只是加了一把力。真正的陸地仙人，足以逆四時節氣，讓枯木逢春，讓老人返童。」

「果然是陸地仙人，果然是陸地仙人。」張白鳳嘆了口氣：「如此本事舍了去，有些可惜了。」

葉歡撇撇嘴：「哪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其實也就是一把催熟劑的事情，修了一輩子，抵不過一把化肥。」

桃花連綿成一片，空氣中孕育著新生的香氣，張白鳳流連忘返，被一片紅粉包圍。

遠處一排建築中，燈火通明，長長的餐桌上，擺著一道道美味佳肴。

韓聽香，金嬌嬌，朱寶寶，冷柔等等眾人都圍在餐桌旁，享用著晚上的美味。在經過一番爭吵，乃至拳腳之後，眾人皆有些累了，所以這頓飯吃起來，感覺是分外香甜。

冷柔不是自己來的，是韓聽香特意請來的。韓聽香發現葉歡最近心事重重，似乎有莫大的心思，所以才將冷柔請來，忙葉歡疏導一下。而冷柔和葉歡之間的苟且之事，她其實是不知道的。

眾人吃著飯，便談論起這件事。宋凰音是一直對葉大少的心理疾病耿耿於懷，開口問道：「也不知道，葉歡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冷醫生覺得呢？」

「怕只怕，是葉歡小時候經歷過什麼事情，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吧。」冷柔隨意夾了一筷子飯放入口中。

宋凰音頓時來了精神，此刻又問：「我曾聽人說，葉歡十三歲時曾差點將人殺死，卻是不知道這件事，具體怎麼情況。」

口中說著，眉眼卻是望著葉雪，林如心，和朱寶寶。這個問題，旁敲側擊問過無數次，卻是沒得到任何線索。直到此刻，她仍舊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葉雪連頭也不抬，道：「這件事你不要問了，說了不能說的。葉歡小時候的事情，誰問也不說的。」

韓聽香想了想，葉歡旁人不告訴，曾對自己也是說了。如此看來，自己在葉歡心裡，還是有幾分位置的。

她咽了一口湯：「葉歡曾與我說過，那件事……」

「究竟怎麼會事？」宋凰音豎起了耳朵。

其他幾人，如金嬌嬌，王月媚，楚湘雲，秦念卿都是有好奇的，大家一起慫恿，韓聽香吱吱呼呼，就是不肯回答。

這幅情景，的確是卻不過了。林如心嘆了口氣，這件事旁人不知道事情原委，她是知道的。而既然葉歡已經說出口，看來他已經勘破了心結。那麼，也就不怕說出口與人知道了。況且身周這些人，也都有知道的權力。

「罷了，你們問她她也不清楚。」林如心道：「還是我告訴你們事情的原委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如心身上，只見她抿了口酒，開口道：「當年葉家在龍城勢大，有龍城一片葉，遮住半邊天的說法。葉歡從小不服管教，無法無天，在龍城那十三年，可以說是劣跡斑斑，凈街閻羅四個字，不是說說而已。」

這些事，韓聽香都已經知道，她現在聽著林如心說著，有一種提前看到劇本的優越感。

林如心繼續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石高於岸，浪必拍之。葉歡做事又沒有分寸，明裡暗裡，卻是有不服他的人。有人怕她，自然就有人想要害他……」

「沈沖？」宋凰音問。

「不錯，就是沈沖。」葉雪接過了話茬，開口道：「沈沖此人，陰損奸詐，比葉歡大了幾歲，心思比葉歡更重。他曾與人笑言，這葉大少傻乎乎的，想要傷之不難。」

「那時候，學校門口有一擺攤的小姑娘，大概十六七歲左右吧。有一天，葉大少路過的時候，看到一夥混混正在砸她的攤子。」

韓聽香一怔，故事到這裡為止，和自己知道的就不一樣了。她睜大眼睛，整個人稀里糊塗，什麼都不明白。

「那個時候的葉大少，還是有些正義感的，他二杆子精神大爆發，也就參和了進去。結果，葉大少被打斷了一條腿，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

「三個月時間，那小姑娘每日都去看葉歡，轉眼……也就是三個月過去了。」林如心嘆口氣道：「那一年的葉大少，只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如此朝夕相處，一顆心也就擱在了對方身上。」

「葉歡能為一個女人做到什麼程度，我們不知道，但那一次，真的把事情做大了。他言辭鑿鑿，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也不是我們葉家嫌貧愛富，只是那個女孩的眼神，實在不正。但可惜的是，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偏偏葉大少沒有看出來。到那個時候，葉歡就徹底和家裡鬧翻了，從家裡搬了出去，過了一段苦日子。」

「然後呢……」宋凰音問。

「然後，那個姑娘就把葉大少甩了，她出入夜店，和一幫痞子混在一起，實在不是葉大少心中那個冰清玉潔，楚楚可憐的小姑娘。」

「這……」宋凰音愣住。

朱寶寶嘆息一聲：「葉哥哥不死不休要挽留那個賤人，卑微得根本沒有半點尊嚴，最後，那個女孩也和葉歡說明了。一切都是沈沖的安排，英雄救美也好，故意打傷葉歡一條腿也好，天天去醫院看葉歡也好，都是安排，為的，就是耍葉歡。後來的事情……」

「那一次的事情之後，葉歡一蹶不振，險些丟掉半條命。險些把沈沖打死的事情，也就是在這期間發生的。之後，葉歡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對女人，確實也不敢用心了。」

好東西沒了，沒了就是沒了。咬牙切齒，把一顆心託付在好東西身上，最後忽然發現，對方其實沒有那麼好。但是，這其間付出的一切，終究不是假的。然而，好東西，畢竟不是好東西。所以，長大了，聰明了，不會再輕易受傷害了。

終究是用錢，用勢，用甜言蜜語……只是，再不敢用心了。

如此，便有了今日風流多情，紅顏無數的葉大少。

眾人沉默，確實也沒想到，當年的葉大少，也有如此經歷。今天的葉大少，也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宋凰音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然而，這答案並不令她愉快。忽然想到一事，她開口道：「那麼，那個女人呢，騙了葉歡，以葉歡的人性，怕絕不會饒過對方？」

林如心搖搖頭：「後來那個女人的事，我們都未再關注過，但我們知道，葉歡差點打死沈沖，但沒有碰過那女人一下。現在，她應該嫁人了吧，但肯定還活在這世上。」

韓聽香獃獃坐在那裡，卻是一口都沒有飲。杯中酒輕輕搖曳，她的目光陷入沉思。當初，葉歡曾也與自己說過以前的故事，但他口中說的，和林如心今日講的，完全不一樣。

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呢？

大概是酒喝多了吧，暈暈乎乎想不明白。然後，也就不想了，暈暈乎乎趴在桌上，嘴裡嘟囔一句。

「管它呢……」

餐廳的觥籌交錯仍舊在繼續，眾女飲了諸多酒，開口，便也就胡言亂語起來。

距離此地的不遠處的海邊，張白鳳和葉歡並肩站在那裡，聽著輕輕的海浪，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那靜靜的海潮宛若老嫗的嗚咽，在低低的傾訴著關於英雄的故事。

在故事中的英雄不會老去，但英雄總會老去。他們也會垂垂白髮，他們也會心灰意冷，終究會化作土中枯骨。

怕也只有這滾滾潮水，會執著的述說，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

月亮升起，總會落下，太陽落下來，總會升起。明天，總會到來。

而明天，必定是一個更廣闊的時代，也會有新的英雄，拔劍揚名。

…………

全書完，更多精彩，請閱番外——《以父之名》。

我提我的劍，要去殺一個人

——以父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