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面對面前的葉歡，凌如意深吸一口氣，方才努力穩定住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

此刻她已經明了，葉歡這個對手很棘手，只是三言兩語，就激怒了自己。她現在必須打點十二分精神，面對這個棘手的敵人。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說我對你的了解。」凌如意雙手交叉在一起，看著葉歡緩緩道：「葉歡，男，二十四周歲，十六歲被家族保護送到隱龍寺，拜師憐花和尚，五年後下山，成為梧桐中學校長，遠赴東瀛決戰北野九鬼，成為東瀛洪門的二爺，計殺陳二郎，大鬧香江，遠赴美洲……」

一個字一個字從凌如意口中娓娓道來，她對葉歡往事的描述，堪稱事無巨細，有些細節，甚至葉歡都遺忘了，但凌如意卻都記得。而且，過程中，凌如意完全都是口述，沒有藉助任何資料，可見，這一切都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永遠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葉歡此人，性格奸詐，做事無底線，易情緒化，有很強的反社會人格，仗勢欺人，作惡多端……深深被所有人厭惡……」

葉歡輕咳一聲，略有些尷尬道：「凌科長，你不用把字典里可以找到的貶義詞全部用在我身上，說重點。」

凌如意瞪了葉歡一眼，最後道：「此人好色如命，個人道德低下，與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關係。」

「也都是你情我願嘛。」葉歡攤開雙手道。

「楚湘雲，王月媚，韓聽香……」凌如意口中道出三個名字，目光直視著葉歡。

葉歡些微有些臉紅，感慨道：「凌科長對我還真是了解吶。」

凌如意道：「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需要瞞著葉先生。葉先生可知道，我負責的科室叫什麼名字，成立多少年了？」

「願聞其詳。」

「我所在單位，下設『葉歡』特別調查科，一共成立五年，五年內，我一直擔任科長的職務。我們的目標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葉歡先生你。」

葉歡一怔，隨即渾身冷汗。他總以為，凌如意的出現，是偶然原因。卻萬萬沒想到，對方已經調查了自己五年之久。

一想到五年之內，自己無論吃飯喝水睡覺，暗中都有人盯著，葉歡就感覺毛骨茸然。

「雖然研究了葉先生五年之久，但有一個疑問，是我一直沒有調查清楚的。今天，能否請葉先生為我解惑？」

「請說。」

「我們都知道，葉先生和沈沖之間有一場矛盾，為此，你不惜得罪霸王。但我一直沒有查明，葉先生和沈沖之間，究竟發生過怎樣的事情？」

葉歡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竟然也會從凌如意口中問出。他笑笑，道：「凌科長覺得，我會給出答案嘛？既然凌科長這麼有本事，那就努努力，把這件事查處來吧。」

「會查出來的。」

葉歡看著凌如意，在從小判斷自己這位敵人，以及凌如意背後的強大勢力。

五年吶，不知不覺，在自己下山之時，他們已經盯上了自己。

這種十年磨一劍，一劍殺一人的算計，令葉歡不寒而慄。

葉歡終於在這一刻體味到敵人的強大，他明白自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抵抗，因為，任何一絲疏忽，就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凌科長，其實你還是不了解我。」

「喔，為什麼這麼說？」

「假若你了解我，就絕不會選擇出現在我對面。」葉歡輕輕道：「如你所說，我的道德觀低劣，也沒有什麼底線，沒有什麼良知。我就像一條野狗一般，兔子惹了我，我會撲上去。老虎獅子惹了我，我也會撲上去。」

葉歡望著凌如意：「凌科長應該有父母吧，應該有姐姐，妹妹，或者是戀人吧？假如，我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拉著他們一起陪葬。」

「葉先生！」凌如意牙齒緊繃：「如果我是你可以嚇倒的，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不管你想做什麼，儘管來！」

「不不不！」葉歡揮揮手：「凌科長，你不要這麼生氣，我只是闡述一種情況而已。其實，我還有一重身份，是魔教教主的男人，我手下還是有那麼百八十人的。說實話，他們比我更壞，做事更沒有底線。凌科長還是如此年輕，漂亮，充滿女性魅力。我想，一個惡毒的男人，是可以對凌科長做很多事的。而一群惡毒的男人，則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這些事情，凌科長考慮清楚了沒有？」

凌如意緊緊盯著葉歡的眼睛，半晌後方才道：「葉先生，這些事，不勞你提醒，我明白。但是，我也想讓你明白一件事，你的恐嚇，威脅，對我來說，都不起作用。」

努力壓抑住情緒，凌如意沖葉歡道：「葉先生，事到如今，我還是想要勸你一句。官家想要動江湖，不是一日兩日，即便要付出一定代價，官家也勢必清除江湖。我們都知道，葉先生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般，如果葉先生和我們合作的話，一定可以很順利的完成這件事。梁將軍已經為葉先生安排好了前程，只要葉先生點點頭，前面就有繁花似錦的路在等待您。左手通向毀滅，右手通向璀璨，葉先生三思吶。」

葉歡伸出右手，笑了笑道：「抱歉，我的右手已經廢了，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所以，右邊的路，我是沒辦法走了。」

凌如意輕輕搖搖頭，似乎顯得有些失望：「那麼葉先生就是自取滅亡，我也是愛莫能助了。」

「凌科長未必想要幫助我，我也未必就會滅亡。」

「喔……」凌如意嘴角，露出一抹輕佻的笑，一絲之間，這個凌冽冷艷的女人露出某些嫵媚的味道：「這裡里三層，外三層，都有重兵把守，葉先生便有滔天本事，自信還能從這裡逃出嘛？」

「喔，是嘛，萬一可以呢。」

葉歡緩緩睜開了雙眼，一瞬間，那雙漆黑的眸子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凌如意的目光與這目光對視，突然間，整個人變得獃獃怔怔，她宛若一具行屍走肉般，向葉歡走去。

「啊！」

一聲驚呼，凌如意如夢初醒，恍然發覺，自己已經被葉歡挾持住，葉歡的左手緊緊的卡在自己喉嚨上。

而剛才發生了什麼，凌如意完全不知情。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發覺自己對這個敵人，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了解。

葉歡望著面前的凌如意，道：「凌科長，只需要我輕輕用力，你的喉骨就會咔吧一聲碎裂，你想嘗試一下嘛？你覺得，你和我一起走出去，他們還會開槍嘛？」

凌如意的身體在顫抖，胸脯急劇起伏，呼吸變得急促短暫。

「你可以試一試，我們這種人，會不會怕死！他們會不會介意我的生命！我敢保證，只要你挾持著我走出這棟樓，他們就會毫無差別的射擊。」

葉歡盯著面前的凌如意，凌如意身材修長，足有一米七的身高，身上一件身黑色制服，完美的包裹出身材的輪廓。筆直的雙腿，纖細的腰肢，高聳的胸脯，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浮現細密的汗珠。

這一切證明，眼前這個女人並不是不知道恐懼，而那眼睛中的堅定，卻令葉歡明白，這個女人雖然畏懼，卻不會妥協。自己的挾持，並不能起到有效的作用。

媽的！

葉歡重重的罵了一聲，突然覺得有些一籌莫展。忽然，他鬆開了凌如意，然後左手重重的在凌如意胸前抓了一把。

凌如意一驚，身體一陣顫慄，她身子往後退，立足不穩，一下跌在地上，抬起頭，怒火欲焚，卻又心慌意亂的盯著葉歡。

剛才葉歡的動作十分粗魯，野蠻。凌如意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怕是已經多了一片淤青。

這個男人，竟然如此混賬！

凌如意咬著牙，忽然領悟，這個男人，一直就是這麼混賬，他從未隱瞞過這一點。

「你好好在這裡待著吧！」凌如意憤怒的冷哼一聲，大踏步離開了房間，似乎一刻也不忍在房間內待。

葉歡重新坐在凳子上，閉上眼睛，整個身心沉下來，思索著整件事。

的確，自己剛才成功的激怒了凌如意，用的是非常下流的手段。但葉歡心中，並沒有任何得意。一個男人摧毀女人的方法有很多，性手段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可是，往往一個男人拿出這種手段時，則證明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現在的葉歡，就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自己被關在這密封的房間內，牆壁都是金屬的，只有身後一道窗戶，還加著厚重的鐵欄杆，更不用提窗外，那一個個，手持槍械，隨時準備擊斃自己的槍手。

而葉歡自己呢，雙手空空，連根鐵絲都沒有。他想要逃出這裡，真的是難如登天。

葉歡手指輕輕敲擊著椅背，忽然心中一動，睜大了雙眼。

難如登天，並不等於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