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二章

禪房內，葉歡手指拂過劍身，感覺指肚傳來的冰涼。緩緩握住劍柄，葉歡持劍而立，這一刻，他整個人也如一柄劍一般，蓄勢待發，堅不可摧。

但同時，葉歡的手腕也在不自覺的顫抖，手腕經脈的斷裂處，因為真氣的衝擊，而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劇痛試圖摧毀葉歡的神經，葉歡努力與這痛苦抗衡，臉上浮現豆大的汗珠，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突然！

葉歡身子重重的坐在床上，右手強握著劍，劍尖砸在地上。

搖搖頭，口中吶吶道：「沒法子的，我的右手已經沒辦法握劍……」

張白鳳安慰道：「葉歡，你不必灰心，右手不行，你還有左手，你本就是雙手用劍。」

「左手！」葉歡搖搖頭：「不行，辦不到的……」

張白鳳默然，她心中無比明白，這次葉歡的敵人是神父。即便葉歡全盛之時，也擋不住神父一招，更何況現在。

這件事，難道真的無解嘛！

事實上，葉歡能不能戰勝神父，能不能為憐花大師報仇，能不能救出東方蘇蘇，這些對張白鳳來說都不重要。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是，葉歡何時才能低落消沉之中走出來。

本想說幾句話安慰葉歡，但心中也明白，如葉歡這種聰明人，什麼道理都明白，什麼話他自己都懂。如此，他要是走進死胡同，才是最難走出來的。

心中嘆口氣，輕輕將葉歡的腦袋抱入懷內，手扶著葉歡的後腦，輕輕道：「葉歡，你什麼時候能走出來呢。」

葉歡的臉壓在張白鳳懷內，隔著衣服，依舊能嗅到張白鳳身上的體香，這女兒身上的淡淡芬芳，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

然而此時此刻，比這更能打動葉歡心的，是張白鳳話中流露出來的情誼。

葉歡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太久了，身邊的每個人都在擔憂自己。自己一時失意，每個人的心也都牽在自己身上。

真的，真的不能再失落下去。該打起精神，收拾眼前的爛攤子了。

東方蘇蘇不能不救，師父的仇不能不報。雖然艱難，但也應該硬著頭皮上前，而不是灰心喪氣，自甘墮落。

葉歡吶葉歡，入道的第一天，你就告訴自己，此生不受人欺。如今，人耳光都打在臉上了，你還躲在屋子裡，抱著被子哭。何以為人，你怎麼對得起當年入道時，立下的道心！

他娘的！

葉歡口中重重的罵了一句，這話也不知道罵的是神父，還是自己。

做錯的事，可以再來。失去一切，可以重打江山。如此自怨自艾，當真有些不堪為人了！

輕輕環住張白鳳的腰，葉歡抬起頭道：「明日下山，去見見華神醫吧。」

張白鳳一怔，見葉歡那一雙眸子里，又有星辰般的光芒閃亮。

「嗯。」張白鳳輕輕點頭，一顆懸了很久的心，終於是落了下去。悄悄扭過頭去，不讓葉歡看到自己眼眶內的濕潤。

次日天明，葉歡重新拜見了小孩子四人。

「你想找神父報仇！」小孩子昂起頭，恨不能用鼻孔對葉歡說話。

葉歡點點頭：「殺父之仇，不和人同頂一片天，這筆仇，總是要報的。這次過來，是想再問幾位前輩，與神父交手時的，具體細節如何。」

「憑你！」

小孩子冷哼一聲，忽然伸出手掌向葉歡肩膀上抓去。

葉歡微微皺眉，這老怪物又要試自己本事。今日自然和昨日不同，葉歡再不會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這無跡可尋的一掌，被葉歡輕巧避過，葉歡再出手，以掌拍向小孩子手腕。

咦！

小孩子輕輕叫了一聲，不覺感覺可樂。葉歡不僅躲避自己一掌，竟然還想反擊。

如此，倒是有了老和尚的三分氣魄！

他手腕後撤，變掌為爪，刁向葉歡掌心。

二人迅速交了七招，最後小孩子，勃然大怒，伸手一推道：「臭小子，去吧！」

這一掌當真是犀利無比，葉歡迅速想了三四種躲避的方式，但仍覺得躲無可躲。

噗通一聲，葉歡被小孩子推倒在地。

拍拍身上的土，葉歡爬起來，心中震驚，自己與這小孩子的差距，真就如此大嗎！

「要不要臉，竟以大欺小，以神通境，欺負一個先天的孩子。」

李應虛罵了一聲，小孩子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葉歡並不知道，一開始，小孩子刻意將自己的境界，壓抑在先天，想要試葉歡的深淺。沒想到，自己以先天境界，竟然奈何不了葉歡，隱隱還有被葉歡反敗為勝的危險。

如果，自己真被葉歡佔到一星半點的便宜，那這張老臉實在也就沒地方放了。

如此，才動用了神通境的能為，所以這最後一掌，葉歡自然躲不過。

「你身上有傷？」老道目光望著葉歡。

葉歡點點頭：「之前敗在神父手中，僥倖撿回一條命，這右手卻是廢了。」

「孩子，你過來，我與你看看。」老道沖葉歡道。

李應虛道：「孩子快去，這老道是煉丹補體的行家，今日他肯開口，可是你的造化。」

聽到『煉丹』二字，野老道微微有些臉紅。道家煉丹，分為外丹和內丹。外丹便是調鉛汞，配金石。而內丹說的這是采精補水，以御陰陽。

說白了，就是房中術。

而這老道，不僅是一位外丹高手，還是一位內丹高手，年輕時，也是風流無形，女伴無數。

葉歡走到他面前，他輕輕抓住葉歡的手腕，閉目沉思。

葉歡一顆心提起來，目光一直沒有從老道身上移開。心中卻也不知道，自己的右手，還有沒有治癒的希望。

良久，老道才將葉歡的手放開，葉歡立刻開口問道：「前輩怎樣？」

老道用手指悄悄額頭，輕輕嘆道：「難啊，難……」

葉歡心中嘆息一聲，道：「本來是打算去拜訪華神醫，求他出手醫治的。」

「拜訪……」老道搖搖頭，道：「不必麻煩了，你就在這裡等著，我讓他來見你便是。」

「讓他來……」葉歡有些驚愕：「華神醫的身份……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老道冷哼一聲：「我這等身份，現在都在這裡坐著，他姓華的，擺什麼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