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嗯。」

妙玉清脆的答應一聲，便隨著門外的寺島魚一起向樓下大廳去了。

事實上，妙玉這次過來，並不是問葉歡和張白鳳去不去，而是想要問問，她自己可不可以去。

過程中，妙玉耍了個小小的伎倆。自己如果直接問，自己能不能去，那麼張白鳳是絕不會讓自己去的。而如果問，葉歡和張白鳳去不去，那麼自己就可以去了。

妙玉有妙玉的心機，妙玉也有妙玉的心思。她年紀一日一日大了，愈發出落得標緻，如一個大姑娘，也漸漸有了姑娘家的心思。

她也想看看外面的新鮮世界，看一眼那花花酒酒，瞧一瞧女兒家的好看衣裳，也樂意看到一個個少年打扮的光鮮亮麗，故作深沉和故作幽默的吸引女兒家的視線。

人總是會一日一日大的。

而妙玉之前的人生，堪稱蒼白。原先跟著自己師父和師姐，做一個小小的尼姑，她的世界也就是這麼三個人組成。而後來這二年就一直跟著張白鳳，張白鳳對於她的教育方式，堪稱慘絕人寰。

自然，以張白鳳的護短，是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妙玉的。但是，這並不等於張白鳳不欺負妙玉。每一日，非打即罵，偶爾給個好臉色，差不多也就相當於過年了。

如此，妙玉的生活其實是很單調乏味的。她也很想往熱鬧處湊一湊，看看新鮮的世界。

但是，這些在張白鳳哪裡，只有四個字：絕對不許！

今天倒是一個機會，盤龍為江湖子弟準備一個晚宴，可以說算是外交晚宴吧。妙玉在葉歡處使了個伎倆，如此也就得了方便，和寺島魚一起，向樓下大廳走去。

她和寺島魚倒是頗談得來。自然，在妙玉心裡，她和寺島魚是乍見生歡，久處不厭，而寺島魚呢，她是想和誰聊得來，就能和誰聊得來。

這一刻的大廳正是熱鬧，說是晚宴，其實是類似舞會性質的。餐桌上擺放著各種水果點心，卻也有悠揚的音樂播放，無論盤龍還是江湖門派的男男女女，若是互相看得上眼，邀請共舞一曲，也無不可。

像這樣的舞會，張洞庭和方俠飛是沒有任何興趣的，並不是說他們道德高尚，不需要異性的刺激。而是對於這些東西，他們更喜歡直接擺出金錢權勢來獲取，所謂的猜測彼此心意，玩一玩曖昧，他們早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

可是，江湖門派中的年輕子弟，還是頗享受的，喜歡在這種場合湊一湊。畢竟，年輕男女，誰堪寂寞，總是嚮往聲色犬馬的生活。

妙玉和寺島魚來到大廳，立刻成了最閃亮的關注點。寺島魚的美貌自然不必說，傾國傾城的人物，只是媚眼就能令男人神魂顛倒。即便在刻意收斂的情況下，她依舊吸引了無數目光。

而妙玉則是比寺島魚還要受矚目，這並不是說她的模樣勝過寺島魚。原因只因為是……任何一個穿著僧袍的尼姑走進這種場合，滿眼還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都會吸引來無數目光的。

眾人投來的目光，令妙玉頭暈目眩。一個大姑娘，又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虛榮心肯定是有的。

她臉頰微紅，望著桌上搖曳的紅酒，移不開目光，整個人的模樣躍躍欲試，卻又有些畏首畏尾。

妙玉是一個很招人喜歡的姑娘，就連寺島魚也有三兩分喜歡她。寺島魚開口道：「想喝就喝一點？」

「不可以的。」妙玉仰起頭：「真的可以嘛？」

寺島魚看著她可愛模樣，搖頭笑了，道：「喝一點沒事的，不要喝醉。」

「嗯。」

妙玉痛快的點點頭，心中其實早已經躍躍欲試了，有了寺島魚的支持后，她立刻克服了心理障礙。

雙手捧起酒杯，抿起嘴角喝了一口，臉上有一種突破規則的快感。

「不要喝醉了。」

寺島魚笑著搖搖頭。她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其實就是妙玉的保姆而已。再如何說，妙玉是葉歡的親傳弟子，而自己，充其量就是個保姆，現在討好一下妙玉，也是好的。

此刻大廳內正是熱鬧，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從這情況來看，根本想不到盤龍和江湖門派是敵我關係。

江湖門派的精英弟子，那個不是精心培養出來的。兩面三刀，仰面笑盈盈，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他們是很擅長的。即便是敵我關係，他們臉上也絕不會有半點流露，這種東西，叫做涵養。

但是表面上的其樂融融，絕對掩飾不了笑容之下的暗潮洶湧。

盤龍擺陣半年，無人可破，狠狠落了江湖門派的面子。而這些江湖子弟，年輕氣盛，免不得就想要在今天找回場子。

而盤龍也是很樂意在今天那這件事，刺激一下江湖子弟的自尊心。

「屈指算來，是半年了吧，這次你們到來肯定能破陣，一定能破陣……破不了陣，大不了可以再來嘛，就像上次一樣，灰頭土臉，丟盔棄甲的回去……」

言語相激，明爭暗鬥已經開始。

都是天生嬌子，誰肯服誰呢？

從一開始的斗琴，然後是斗舞，再然後是斗酒，終於，一切虛偽的客套結束了。既然大家都是修行者，從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那麼，大家就以武會友吧。

好啊，好啊！這聲音得到了無數附和，大家眼中的神情躍躍欲試，心裡憋著的一句話是：早想要揍丫的了！

一輪一輪的打鬥進行，互有勝負而已。江湖子弟手上功夫不弱，而盤龍的人也並不是泛泛之輩。

寺島魚本身對這種拳腳比拼沒什麼興趣，偶爾看上一眼，目光還是落在身邊的妙玉身上。

妙玉悄悄的，喝了幾口小酒，早已經滿臉通紅，但握著手中的酒杯，卻也是不捨得放開。

「妙玉，不要喝醉了。」寺島魚道。

「嗯，我知道。」妙玉說著，又抿了一口小酒。

話音剛落地，突然之間，一道人影重重向妙玉面前的桌子砸來。

這是剛才與盤龍比拼的一名江湖子弟，計差一招，被人丟了出來，所砸的方向，正好是妙玉所在的位置。

其實妙玉此刻差不多已經喝醉了，腦袋暈暈乎乎，感覺飄飄欲仙。

但是，生而先天，就是生而先天。就算是喝醉了，也是生而先天。

接下來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托住此人的背心，輕輕拍了一掌，身子陀螺般旋轉，便將這人放在地上。

這名江湖弟子，心驚膽戰，等回過神來時，才明白自己是被這小尼姑所救。

「多謝，多謝。」

在大廳中央，站著一個白面年輕人，眼睛上下打量了妙玉一眼，眯著眼道：「原來是個小尼姑，尼姑怎麼來了這裡，難道是思凡下界，要不要哥哥我疼疼你。」

「他說什麼？」妙玉天真浪漫，聽不懂這裡面隱晦的含義。

寺島魚也不忍告訴她這些，開口道：「不是好話，你別管了。」

「不是好話！」妙玉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的確，妙玉是天真爛漫，但這並不代表她蠢。

而妙玉是葉歡的弟子，師娘是張白鳳，這些日子，一直跟著張白鳳。張白鳳是什麼脾氣呢？沒事還要欺負一下人，怎麼會允許別人欺負她。

妙玉跟著張白鳳，耳濡目染，也就有了這麼個認知：絕對不能讓人欺負自己，誰欺負自己，就打得他親媽也不認識。

因為這個原因，妙玉雙腳一點地，從餐桌后躍到那白面年輕人面前，抬頭道：「你大膽！」

小小尼姑，秀眉輕蹙，別樣有一副滑稽和可愛，白面年輕人笑了：「我大膽？我大膽你又能怎樣呢？」

「大膽就要挨揍。」妙玉說出一個她心中認定的事實。

白面年輕人哈哈大笑，大廳上的其他人，也都露出無奈的笑容。

「揍我，你怎麼揍我啊！來來，我在這裡站著，看看你能不能揍得了我！」

然後，這個白面年輕很快就明白，妙玉想要揍他是極其容易的。

妙玉邁步向前，空氣中留下她一道殘影，過程中順便抄起桌上的一個紅酒瓶，再一下，就摔在了白面年輕人的腦袋上。

砰！

紅色的酒液順著頭頂流下來，也不僅僅是酒，裡面還攙著血。妙玉跟了張白鳳一兩年，張白鳳身上的一點，她是學會了，那就是心黑手狠。

不出手是不出手，出手就是奔著殺人去的。

一酒瓶就將白面年輕人拍趴下了，噗通一聲，這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磕在地板上。

就算是昏迷之前，他都沒有想明白，自己是怎麼倒下的。

不就是一個小尼姑嘛，怎麼這麼厲害！

而這一刻，整座大廳之內，鴉雀無聲，滿桌俱驚。所有人看向妙玉的眼神，像是剛剛見到她一般，充滿驚愕。

這個小尼姑，為何這麼厲害！

生而先天，就是生而先天，開玩笑嘛！

妙玉站在大廳中央，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微微的就是臉上有些紅。她目光掃視了一圈，然後說了一句很囂張的話。

「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