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在整個華夏，各門各派江湖人的總數，大概在一千萬左右。這個數量是不算少了，但華夏的總人口大概在14億左右，江湖人的比例也只不過是1/140，這個比例並算不得大。

而在這一千萬江湖人中，也並不是每個都是修行者。比如說，葉歡出身隱龍寺，後來成為梧桐中學的校長，那麼梧桐中學的保安王強，就可以算作隱龍寺的人，雖然是支系的支系，但也的確能算是一名江湖人。

整個華夏，真正修行者的數目大概是一百萬左右，卻也不算少了，可與14億的人口大基數一比，卻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一脈相傳的江湖門派，因為上千年的傳承，多年積累下來的財富，人脈，聲望，這讓他們在和其他人競爭時，佔有更大的優勢。如今，隱蔽在地下的江湖門派，遍布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土地，手中牢牢握著各種利益產生的根源。

而在上百萬的修行者中，真正達到神通境的人只有兩個，一為茅山李應虛，二為隱龍寺憐花大師。

而未來，這個名單之上，或許要再加上兩人的名字，一為葉歡，一為張白鳳。

自然，葉歡和張白鳳現在還沒有達到神通境，但是，先天巔峰，距離神通也不過一步之遙。至於這一步什麼時候跨過，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十年後……總之，已經是一步之遙，觸手可及。

張白鳳和葉歡自然明白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體內真氣鼓盪，奔騰翻滾不休。面對這無數修行者夢寐已久的境界，二人本是該無比欣喜的，但奇怪的是並沒有，只有水到渠成的欣然和平靜。

忽然，二人同時起身站起，砰的一聲，身上覆蓋的厚厚落雪轟然炸開，白色的雪塵翻飛，許久不見雪煙落下。

半晌，大雪煙塵之中，出現葉歡和張白鳳兩道玉立的身影。

葉歡恍然發現，這場盛大的茅山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原來已經是晚上了，天空之中生出一輪好大的月亮。

遠處的月光，銀白若是白湯，大雪過後，山河大地都被素白包裹，銀色的月，白色的雪，幾縷清風送來的寒意，讓葉歡心中一盪。

「今晚月色好美。」葉歡忍不住贊道。

「是的。」張白鳳輕輕一嘆。

忽然二人同時一怔，感覺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肺腑內泛開。這句話似乎是某句魔法咒語的開關，二人體內充盈的真氣得到勾引，迅速流動起來，翻滾，蒸騰，最後直欲破體而出。

肺腑之中，有一股難掩的情緒，不停衝擊著喉關。葉歡和張白鳳同時揚起頭來，沖著天空中的圓月，發出一聲聲長嘯。

一聲又一聲的長嘯，直衝九天明月而去，宛若虎嘯，又如龍吟，瞬間，這聲音便傳遍了茅山上下，傳入了每個人耳中。

所有人立刻便明白髮生了什麼，真氣衝擊肺腑，打開另一片嶄新的天地，往往會口發異聲。明史曾記載，大儒王守仁軍中鍊氣，半夜望月長嘯，三軍皆聞。

眾人在這嘯聲之中，一片心驚膽戰，誰也沒想到，葉歡和張白鳳的修為已經厲害到如此地步。

劍魔陸伯琴聽到這嘯聲，忍不住一拍額頭，擦下兩滴傷心淚，手指著天空中的明月，惡狠狠罵道：「蒼天不公，蒼天，你可當真不公吶！」

良久良久之後，葉歡和張白鳳的嘯聲才止住，體內的真氣平息，算是穩固了境界。

白雪之上，月光之下，一對璧人相對而站，清風送來幾縷白雲，遮住月光，似乎是遮上不忍窺視的眼睛。

葉歡和張白鳳對視一眼，心中一片祥和，葉歡望著面前的張白鳳，月光落滿她的眉毛，白皙的臉上恍惚綻放著光芒，葉歡心中忍不住贊道：「白鳳兒此刻好美！」

下意識的開口道：「白鳳，這一刻，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若非是本大少，你這一條命可就丟了！」

張白鳳本來已經有三兩分情動，望著葉歡的眸子里脈脈含情，聽到這話，忽然心中一凜，心道：他這是讓我認輸嗎！

剛才一番大戰，二人比拼了劍法，輕功，真氣，最後雖然張白鳳氣息紊亂，但那也是心緒的原因，真正要說實力，卻也是不分勝敗。

驕傲如張白鳳，讓她認輸是萬萬不可的。現在聽葉歡這話，看著他臉上洋洋得意的炫耀，張白鳳心中好氣，手提玉拳向葉歡衝來，口中道：「厲害你個大頭鬼，吃姑奶奶一拳！」

葉歡這一拳挨了個結結實實，頓時臉上多了一個黑眼圈。其實葉歡剛才那句話，只不過是下意識而已，並沒有什麼炫耀的成分。真如果葉歡把心中的讚美說了，事情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所以有時候，嘴賤不是什麼好事。

葉歡被一拳打中，心中更添了三分火氣，惱道：「你這女子好不講理，不讓你知道知道厲害，你真以為本大少怕了你不成！」

葉歡立刻揮招反擊，一拳打了過去，二人拳來腳往，又激戰在一起。

張洞庭一幫人，其實已經等了好久好久，生怕二人之中有任何一個有一點閃失。見好不容易二人安靜下來，張洞庭心中剛鬆口氣，沒想到事情又鬧成這樣一副局面。

「怎麼又打起來了！」張洞庭長嘆一聲，目不轉睛的盯著葉歡和張白鳳的戰鬥。

葉歡和張白鳳一開始比的是刀劍，刀劍無眼，二人都毫不留情，更何況此刻換上了拳腳，打起來更加毫無顧忌。

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偶爾在雪地中打個滾，用小拳拳錘你胸口。

砰！

砰！

拳腳相撞的聲音不時響起，二人剛剛邁入先天巔峰，正是勢力強橫的地步，雙方互毆不止，宛若不知疲倦一般。

二人一邊打一邊跑，奔跑的過程中，無非是張白鳳給葉歡兩腳，葉歡還給張白鳳兩個耳光。

而他們身後，張洞庭一般人步步緊隨，一會兒跟到哪兒，一會兒跟到這兒。

半晌，真也不知打了多久，二人出現在一片竹林內。

這竹林，對葉歡來說，卻也不算是陌生。當年他第一次登上茅山，被茅山一魔二瘋挾持，將他和張白鳳關在石屋之內，想要將生米煮成熟飯。

這一次，葉歡卻也不知道，怎麼打著打著就來到了這裡。但現在，此刻也真不是想太多的時候，因為他的對手是張白鳳。

張白鳳的劍法天下無雙，而她的拳腳也是十分難纏。

真如果葉大少有半點疏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張白鳳打得鼻青臉腫，滿地打滾，也是夠跌份。

為了江湖上的面子，為了男人的尊嚴，葉歡不敢有半分大意。

明月為燈，周圍的一切看得仔仔細細。葉歡看得清楚，張白鳳提起玉腳，向自己下襠提來。

葉歡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罵道：「惡婆娘，看仔細些，踢壞了這裡，毀的可是你下半輩子的幸福！」

口中說著話，身上的動作卻是半點不慢。葉歡雙手虛按，托住了張白鳳的玉腳，輕輕一拽，已經拿住了她的腳踝。

雙手一踢一拽，將張白鳳向身邊的一顆毛竹丟去。

果然是好了得的張白鳳，身子失重，但她硬生生在空中一個轉折，一腳踢在毛竹之上，咔嚓一聲，將毛竹踹斷，身子再度向葉歡衝來。

大腿粗細的毛竹硬生生的折斷，咔咔嚓嚓的向地面上砸來。

眾人紛紛退避，免得被毛竹砸中。眾人此刻真可以說是目瞪口呆，卻沒有想到，葉歡和張白鳳只是比拼拳腳，也能打的殺機凜然。

這一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張白鳳一腳踹來，葉歡就地一個打滾，算是躲過了。他抬頭一看，面前是一個石屋，石屋的石門還開著。

葉歡一個翻身就竄了進去，張白鳳緊隨其後，這次她絕對不肯放過葉歡，要和葉歡分個勝負。

重重的石門不知被誰踹了一腳，在二人身後關上。

石屋外的眾人面面相覷，二人的戰鬥，卻是誰也看不見了。

他們打得這麼慘烈，在石屋之內，該不會誰把誰自己打死吧。

砰砰砰！

拳腳相撞的聲音，時不時傳來，雖然無法親見，但也能想到二人之間打得多麼慘烈。

好久好久之後，石屋內的聲音忽然消失了，消失很久之後，忽然傳來兩聲咿咿呀呀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時不時的啪啪聲。

眾人一楞，都有些天旋地轉，目瞪口呆的感覺。這種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吶，二人究竟在房間內幹什麼呢？

眾人滿臉驚愕，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之中，偶爾還帶出一抹促狹的笑意。

一對小男小女，在一間封閉的屋子裡能幹什麼，大家還都是明白的。

「咳咳！」

一直躲著不敢現身的張白魚，此刻莫名其妙冒了出來，他輕咳一聲，沖眾人道：「大家散了吧，散了吧……葉大少和張白鳳有，有……有大事要辦！」

大事，怎樣的大事呢？

有些略略遲鈍之人，在離開之時，還在琢磨著這個問題。

天地開闢，萬物雜生，陰陽和合，男女敦倫，如此才有人類生生不息……這，的確是一件好大的事。

猶記得，那場盛大的茅山雪過後，那一夜的月色很美。

是的，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