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當黃麒麟聲音落地的一剎那，葉歡和沈天仙的目光同時落到桌上插著的那柄短刀上，然後幾乎同時，二人不約而同的向桌上的刀子撲過去。

猙獰如獸，目露凶光，當二人目光碰撞的一剎那，都如兇惡的獸，要將對方吞噬進腹中，化作自己活下來的養分。

在某種程度上，葉歡和沈天仙屬於同一類人，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薄情寡義，一樣的鐵石心腸。如果殺死對方，可以令自己活下來，那麼，二人彼此根本就不會有半點猶豫。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同一時間，撲向了桌上鋒利的短刀。

終究是葉歡快了半步，在沈天仙手碰到刀柄的一剎那，葉歡已經將桌上的刀拔了出來。沈天仙的身體頓住，惡狠狠的盯著葉歡。

「精彩，精彩！」

黃麒麟興奮的拍著手，似乎十分欣賞剛才眼前所發生的一幕，他沖葉歡笑道：「果然是一對狗男女啊，在生死關頭，你們上演了一幕十分精彩的你死我活的大戲。現在葉先生贏了，葉先生，請動手吧。」

黃麒麟目光落在葉歡身上，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眉眼含著笑，臉上洋溢著得意雨與自信，似乎已經在此刻掌握了所有形勢。

望著他的模樣，葉歡也笑了，他手中握著刀柄，卻沒有向沈天仙動手，而是輕輕用刀尖敲打著桌面。

「年輕人，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對付我，從來是一個錯誤。」

事實上，以年齡上來講，黃麒麟比葉歡還要大上幾歲，可不知為何，葉歡稱呼黃麒麟為年輕人自然無比，甚至，連黃麒麟都不覺得有什麼異樣，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

望著葉歡臉上的笑容，黃麒麟輕輕言道：「雖然這十年，我沒有在江湖上行走，但葉先生做人做事，我還是有個了解的。北野九鬼，陳二郎……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雖未親見，卻是歷歷在目。實話說，在下對葉先生，從心眼裡，也是有幾分佩服的。也的確，無論葉先生的對手有多厲害，但一旦與葉先生為敵，他們皆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那麼，你覺得你會是個例外嘛？」葉歡道。

「我不是北野九鬼，也不是陳二郎，我是黃麒麟。我自然比不得他們，可是，他們輸在葉先生手中，我卻未必。」

說這話時，黃麒麟挺起胸脯，一身年輕人的傲氣不脛而走。作為一個年輕人而言，他對於葉歡，畢竟是有幾分不服的。

葉歡欣賞著這年輕人的傲氣，道：「我不知道你這自信從何處而來，似乎是來源於，心中已經認定我中毒了，所以在你的槍下負手無力。對嘛？」

聽到這話，沈天仙頓時一激靈，目光充滿希望的看著葉歡。心道：難道說，他沒有中毒！的確，葉歡能夠從一塊桂花糕中嗅出毒藥，區區酒中的迷藥，又怎麼會迷住堂堂的隱龍寺下山弟子！

「你說你沒有中毒！」黃麒麟也瞬間領悟了葉歡話中的意思，然後立刻道：「不會的，不會的，迷離散無色無味，入體不知，你怎麼會察覺到。」

「噯……」葉歡長嘆一聲，無奈道：「虧你還是黃老仙的徒弟，難道他就沒有與你說過，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無色無味的毒藥。之所以無色無味，只不過氣味很微，一般人察覺不到而已。」

「這……」黃麒麟難掩臉上的驚愕，的確，葉歡說的不錯，自己的師父也曾對自己說過。這世上所謂無色無味的毒藥，只是不能被人察覺而已。難道說，入水既化，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的迷離散，葉歡竟然能察覺到。

葉歡的目光欣賞著黃麒麟臉上的慌張，嘆口氣道：「剛才你說，你很了解我，可我不得不反對這一點，現在看上去你並沒有這麼了解我。江湖上常說，我葉歡在江湖上揚名，無非仗著兩點，一是快刀，二是快劍。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還有兩樣本領，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那兩樣？」黃麒麟下意識的問，沈天仙也不由自主的扭過頭，將目光擱在葉歡身上。

「一是陣法。」葉歡輕輕道：「隱龍寺有一座藏經樓，典藏天下秘籍。隱龍寺五年，我已經將這些秘籍爛熟於心，尤其精研的便是陣法。熟讀陣書三千冊，天下陣法皆在我胸懷。再加上我所修的功法，本就是參悟天地萬物。天地萬物，循環不息，無一不在陣中，無一不是陣道。所以，若說到陣法一道，當世我當仁不讓，便是張白鳳，也略遜我一籌。」

葉歡這話，倒也不是虛言。在梧桐中學，他能隨便畫出一道十方斗陣，將一幫保安訓練的以一敵十，這就足見他的厲害之處。自然，說到當世第一，是他吹噓了，可畢竟，在這一點強過他的人，還當真不多。

黃麒麟聽得獃獃出神，下意識道：「那第二項呢？」

「這第二項嘛？」葉歡摸了摸鼻子，道：「第二項本領，便是我天生一個好鼻子，嗅覺要比常人敏銳許多倍。所以，你這迷離散，迷得了其他人，對於本大少，卻是起不到作用的。」

「這……」黃麒麟的眉頭緊緊皺起了，目光警惕的盯著葉歡，對於葉歡的話是將信將疑。不怕他說的是假的，就怕說的是真的。

假如葉歡真的沒有中毒，那憑自己手中這柄破槍，根本不可能是葉歡的對手。真有如此這般，那該如何是好！

忽然，想到此處的黃麒麟心中一動，盯著葉歡哈哈大笑：「葉先生，你不必故弄玄虛了。如果你真的沒有中毒，早已經動手了，怎會留我到現在！」

沈天仙一激靈，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就立刻幻滅了。是吶，若非葉歡身中迷離散，無法動用真氣，早已經將黃麒麟殺了。

卻見葉歡，垂下頭，無奈的嘆口氣：「我之所以沒有立即殺你，無非就是覺得你也是一個可憐之人，讓你把臨終遺言說完罷了。現在，你的話大概已經說完了。如何，你著急上路了？」

黃麒麟的眉頭緊緊皺起，想要從葉歡臉上看出些端倪，但是，葉歡一直笑盈盈的看著他，那張可惡的嘴臉，讓人討厭到極限。可是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有沒有中毒，這一點，卻是做不到。

葉歡手指輕輕拎著短刀的刀柄，笑吟吟道：「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試一試，我相信，你早就明白，即便你現在開槍，我也能殺了你！」

黃麒麟手中的槍口一直指著葉歡，不敢挪開分毫，但此刻，他的手腕卻在不自覺的顫抖。葉歡在江湖上的威名，他是知道的，那簡直就是一個魔鬼般的存在。

假如他真的中毒，自己手中有槍可以殺死他。可是，假如他沒有中毒呢，那死的怕就會是自己。

黃麒麟不想死，所以不敢試。試一試，自己或許能殺了葉歡，但有更大的可能，自己會死在他的刀下。

現在，黃麒麟有些後悔，自己為何要拿出一把刀給他呢？手中握著兵器的葉歡，實力倍增。

這種後悔與畏懼交匯在一起，湧上心頭的時候竟然升起一種羞恥感。

明明自己手中有槍，明明葉歡有很大的可能中毒，可為何自己還會覺得怕他呢！

難道說，自己真的不如他嘛！所以，沈天仙願意和他苟苟且且，做一對狗男女，卻連自己的名字記不住。

想到此處的時候，黃麒麟內心憤怒到極致，他使勁兒晃了晃手中的槍，開口咆哮道：「你騙我，我明明見你把酒喝下去的……」

葉歡長嘆一口氣，道：「你親眼看到，你又隔了多遠看到？你應該明白，如果你距離近的話，一定不會逃過我的耳目。而你距離好遠，怎會看清楚，我根本沒有喝酒，而是把酒液化成冰塊，藏在了袖中。」

黃麒麟頓住，視線盯著葉歡的袖子，寬大外套的袖口藏著，隱隱，的確有濕潤的痕迹。

「難道這是真的！」

心裡一激靈，然後又立刻想到：不，不可能，我明明見他喝下去的，不可能是假的，他一定在騙我！

葉歡看著他的臉，似乎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搖搖頭笑道：「看你的模樣，大概是不信了。來來，我拿出給你看。」

說著，葉歡便將刀擱在桌子上，抬起來左手的手腕。黃麒麟看到這一幕，略微鬆口氣。刀不在葉歡手中，他就可以稍稍放心，更況且，江湖人都知道，葉歡是個左撇子，現在，他的左手被占著，自己也不必過分擔心。

沈天仙的視線也被葉歡手腕吸引，目不轉睛的看著，剛才自己就坐在葉歡對面，確實也無法確定葉歡究竟有沒有把酒喝入肚中。難道他的手法真的就如此快，就連坐在他咫尺之遙的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你來看！」

葉歡將左手揚起，不由自主的，黃麒麟的視線順著葉歡的手腕而轉動。然後，在雷光電影的瞬間，葉歡以極快的速度，用右手抓起桌上的刀，揮手沖黃麒麟擲出。

小葉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