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天明天黑，日出月落，轉眼又是一天時間。

次日天明，是個晴朗的好天氣。陽光燦爛，清風徐來，葉歡洗漱完畢，從房間內出來。

沈天仙正站在庭院內，今日她改了打扮，著了一身的雪白運動服，頭髮綁成馬尾，垂在腦後。乾淨的運動服，包裹著修長曼妙的身材：胸脯豐挺，長腿筆直。

葉歡嘆了一聲：「沈大家，我覺得你活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錯誤。」

「葉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的存在，不知道要引得多少男人犯罪。這個城市的犯罪率因為你而提升，難道說，這還不是錯誤嘛？」

沈天仙怔了怔，方才領悟到葉歡是變相的取笑和誇讚自己。女人都是喜歡讚美的，她低頭婉轉一笑：「葉先生，你還真是……過獎了。」

寺島魚和寺島妃此刻從房間出來，就看到葉歡和沈天仙在哪裡談笑風生，也不知道葉歡說著什麼，逗得沈天仙咯咯直笑。

看著這一幕，寺島魚內心深處忽然用處一道冰冷的寒意。要知道，葉歡此刻可是心心念念的，盤算著沈天仙什麼時候死吶。

何其恐怖！

今天是個晴天，陽光燦爛，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可是寺島魚感受到的卻是一陣陣的寒意。

「小魚，沈大家今天帶我們游山！」

葉歡回過頭，給寺島魚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微笑，然後目光又落在沈天仙身上，道：「秋天的山色，一定是極美的，只是不知道，山色和沈大家的姿色，孰美？」

「葉先生有眼睛能看，有耳朵能聽，難道分不出孰美么？」

葉歡哈哈笑笑：「山色空濛雨亦奇，濃妝淡抹總相宜，葉某有眼無珠，卻也能判斷出來，怕是把那瀛洲，方丈，蓬萊三座仙山擺在面前，也比不上沈大家臉上的風景。」

寺島魚看著葉歡和沈天仙一唱一和，在彼處打情罵俏，心底忽升起一股燥意。堂堂東瀛第一美女，模樣也並不輸給沈天仙半分，可是，今朝美女無用武之地，自己偏偏還成了被人忽略的角色。

幾人用罷早飯，沈天仙果然依言帶著葉歡以及寺島魚母女游山。

秋天的山景，樹葉半枯不枯，半紅不紅，風一吹來，樹葉嘩嘩響動，山上山下，像是四處燃燒著紅色的火焰一般。

「這座山，本來要開發成度假村的，被我攔了下來。錢是好東西，錢也是賺不完的。但這好東西，毀了，卻就留不下來了。」

沈天仙一邊走，一邊沖葉歡道。運動鞋踩到地上的枯枝，發出噼啪響聲。

「坐山觀江，這裡如果能開發出來，一定是個好所在。沈大家這樣做，每年也少掙了不少錢吧。」

「錢是掙不完的。不過，現在這座山不開發，一百年之後，這座山仍然是沈家的，我也總要給後代留一些什麼。」沈天仙往前邁出一步，正好站在一座石頭上，回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葉歡：「其實，這就是沈家和葉先生，以及普天下其它生意人的不同。葉先生做生意，考慮的是一年，兩年……至多也就是十年的利益。但沈家不一樣，沈家是千年之富，時間單位是以百年記。天下大勢，國與國的戰爭，未來科技的發展趨勢……這些都是沈家要考慮的。這也是沈家和葉先生的不同。」

葉歡仰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叉手而立的沈天仙。太陽出現在她腦後，但是那柳眉，美目，瓊鼻，朱唇，精緻的下巴……卻當真是比身後的陽光，遍山的紅葉，如火的花朵……更加美麗。

沈天仙說的雖然是這座山，但是葉歡的思維不自覺便順著她的話發散出去。現在，葉歡和沈天仙正在打擂台，葉歡這次的對手，是這個國家最富有的家族。從開始到現在，葉歡和沈天仙也從未談過這件事，看二人的模樣，像都市中的寂寞男女，更勝於刺刀見紅的對手。

可是，暗地裡的波濤洶湧，卻也是任何人都無法忽略的。

這次，沈天仙開口，說得何嘗不是現在的情況。言外之意，是說：葉歡不配成為沈家的對手。即便眼前的局面是葉歡暫時上風，但一旦將這個時間線拉長，沈家會一直存在，但未來卻不會再有人記得葉歡。

「沈家籌算千年，謀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一城一池的得失，對沈家來說也不算什麼。」

葉歡內心不屑的冷哼一聲，心道：你連能不能活過今年都不知道，還籌劃千年，虧你也有臉說這種話。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葉歡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國家，如果只有一個人有資格說這種話，那這個人非沈天仙莫屬。

葉歡笑了笑，道：「沈大家的眼界心胸，自然不是葉某比得了的。不過，我也想起一些事，不知道沈大家願不願意聽？」

「洗耳恭聽。」沈天仙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道：「葉先生講話，沈天仙自然是愛聽的。」

葉歡笑笑，似乎沒有領悟到沈天仙話中的其他含義。他開口道：「這個國有很長時間的歷史，也經歷過一個個王朝。一個個王朝隨著歷史大勢崩塌，可是，就算王朝走到最後關頭時，王朝的執掌者也不會相信王朝會立刻覆滅。周秦漢魏晉，唐宋元明清。那一朝那一代不是如此。秦始皇一統六國，以為能傳千世萬世而不絕。可是秦二世就亡了。」

沈天仙一怔，微微抿起嘴角，臉上浮現一絲不悅，有些少女受委屈后，惹人憐愛的神情。

「下來吧，站的太高，摔下來可是會很疼的。」

葉歡沖站在高處的沈天仙伸出了手。望著葉歡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沈天仙頓了頓，忽然笑道：「那我下來了，你可要接好我。」

忽然，沈天仙雙腳踮起，沖葉歡躍來。似有心，似無意，這一下正好躍到葉歡懷裡。香玉滿懷，葉歡雙手正好搭在沈天仙的腰上，撲鼻的清香，像是在一剎那打開了葉歡身上的十萬八千個毛孔。

江湖第一美女，抱在雙臂之間，感覺自然別有不同。即便花叢老手的葉歡，在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沈天仙將葉歡推開，臉頰緋紅，卻又笑盈盈道：「葉先生好壞，占我便宜！」

貝齒如編，晶瑩雪白，那含羞帶笑的風情，讓葉歡魂不守舍。葉歡在沈天仙面前，總是會出現失神的狀態。他總是會遺忘，這是一個已經身為人婦的美婦人。也會遺忘二人在背地裡不死不休的爭鬥。總會以為，沈天仙是一個對自己情有獨鐘的青春少女，雖然身為人婦，但心中卻是念著自己。

只要是個男人，就會不可遏制的這麼想。只要葉歡不是個傻瓜，他就不會認為這是真的。

沈天仙這女人萬萬不可小覷吶，葉歡感覺，很有可能，她將會是自己遭遇得最厲害的對手！

那笑不露齒的刀子，才是最致命的。

「葉先生剛才說的話，可否繼續說下去？」

葉歡笑了笑，這才話歸正題：「很多人都自以為聰明，以為自己可以謀划百年，千年。但是，這樣說的人我見過很多。做到的人，我卻一個都沒見過。我見過很多事，只見過一朝一夕的天翻地覆，從未見過什麼所謂的長遠。我和他們不同，一萬年太久，我不爭。我只爭朝夕。」

沈天仙不免多看了葉歡一眼，從始至終，她都在加意觀察自己這個對手。

葉歡在江湖上，盛名已久。但是，這盛名之下，究竟是不是虛士呢。

剛才自己用一番話敲打葉歡，卻沒想到，葉歡立刻用一番話反擊。自己說他鼠目寸光，他便說自己自作聰明。單單隻爭朝夕這四個字，卻也是令沈天仙心中一顫。

面對這個敵人，不可輕敵吶！

「天仙！」

一個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起。葉歡扭過頭，看到向楚才出現在不遠處的山路轉彎處，正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而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級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葉歡的表情有些尷尬了，他現在和沈天仙站在一起，互相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聞到沈天仙身上的幽蘭香氣。這個距離，是有些曖昧的。

偏偏的，正在葉歡想入非非，胡思亂想的時候，人家丈夫突然出現。莫說葉歡了，就算西門慶被武大郎堵住的時候，也是有些慌吶。

所以，葉歡的尷尬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向楚才卻表現的很正常，正常得都快顯得有些不正常了。他和身邊的中年人邁步過來，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大偽似真，大奸似忠吶！

葉歡嘆口氣，此刻向楚才和那中年人已經走到葉歡面前。

「葉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堂弟沈方。」沈天仙說。

沈方的模樣很精神，他笑著沖葉歡伸出手，道：「原來這位就是葉先生吶，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沈方說著『久仰大名』，但葉歡不知怎麼卻感覺，這小子說話，不陰不陽的。

葉歡望了望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忽然將雙手負在身後，笑了笑道：「久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