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葉歡……」

葉歡輕輕吐出口兩個字，聲音平靜，語氣溫柔。費里曼仰起頭，睜大眼睛，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緊跟著，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槍，口中大喊：「殺了他！」

葉歡一直緊握的拳頭鬆開，掌心出現一把牙籤，揮手揚出，木質的牙籤在空氣中勁如鋼針。

「啊！呃……」

「不，上帝！」

慘叫聲響成一片，費里曼驚愕的發現，自己帶來的十餘名手下，每個人的手背上都扎著一枚牙籤。

他們手臂癱瘓，臉上的肌肉扭曲變形，口中嗯嗯啊啊叫個不停，直到現在，沒有一個人來得及將槍掏出來。

而自己手背上，壓著一根筷子。費里曼抬起頭，發現葉歡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臉上帶著輕蔑的笑。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去嘗試開槍，因為這樣，還可以讓你多活一段時間。」

費力曼一怔，手掌下壓的手槍便被筷子挑走，葉歡手中的筷子一翻，手槍落到了他的手中。

葉歡這個時候方才坐下，雙手擱在桌子上，眼睛望著費里曼。

「親愛的費里曼，從現在開始，你的生命還剩最後20分鐘，你可以選擇說出遺言，我十分樂意做一個傾聽者與記錄者。」

費里曼的心臟砰砰直跳，他的血流速度一定從出生至今，沒有這麼快過。

「你是葉歡？」良久，費里曼才結結巴巴道出這麼一個問題。

「這是一句廢話，你浪費了生命最後的寶貴時間。」葉歡笑道：「不過我很樂意重新回答一次，不錯，我的確是葉歡。」

費里曼沒辦法掩飾臉上的驚愕，恐懼席捲了他整顆心臟。現在，整個愛德華家族都因為葉歡而搞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擔心，誰將是第三個被殺的人。

而現在，費里曼已經明白，自己將會是第三個。

死亡的恐懼令其緊張，他面色發白，神情恍惚，額頭滲出一片片的汗珠。

葉歡坐在他對面，用手揭下了眼睛上的貼片，圓睜的眼瞼垂下來，眯縫成丹鳳眼。伸手摘下臉上的鬍鬚，露出乾淨的下巴。

在轉瞬間，他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俊俏，從容……令整個愛德華家族恐怖的年輕人又回來了。

黃英俊縮在門口，詫異的盯著這一幕。葉歡依舊穿著髒兮兮的廚師服，和剛才沒有任何區別。可是，那個木訥，緊張，羞澀的年輕人哪裡還存在！眼前的他，從容淡定，淺笑盈盈。黃英俊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就是在自己后廚待了兩天的羞澀青年。

「我親愛的boss！麻煩你把我的包拿來！」

黃英俊顫顫巍巍，將葉歡的旅行包放在他面前，他再看到葉歡，沒來由心中一片緊張。

葉歡聳聳肩：「老闆，你不必害怕，因為，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你會懷念我的，對嗎？」

「是，是！我一定會想你的……」黃英俊嚇得趕緊逃走了。

葉歡的目光又挪在費里曼身上，道：「現在時間還剩十分鐘，你可以利用這個時間留幾句話，給你的親人，女人，或者孩子。也或許，你可以向上帝懺悔，我相信，你這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壞事吧。如果你從未相信過上帝，現在，可以選擇信仰他。」

「我……」費里曼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出現悲哀的表情，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轉告我的妻子，我……」

忽！

葉歡伸出筷子，插入了費里曼的喉嚨。費里曼將說卻還沒有說出口的話，永遠淹沒在他的喉嚨中。

臨時之前，他還睜大眼睛，似乎不明白，葉歡不是說好讓自己留遺言的嘛，為什麼又會突然殺死自己。

葉歡背起旅行包，望著費里曼的雙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嘆口氣道：「你……真是高估我的善良了。」

噗通！

費里曼的頭突然跌在桌子上，血洶湧流出，咕嘟嘟的血泡瀰漫了他得全身。

葉歡吹了一聲口哨，背起旅行包向外走去，路上，他隨手取下了一人身上的車鑰匙。對方被葉歡封住經脈，一動不可動彈。

葉歡背著雙肩包走出門外，摁住車鑰匙，一輛汽車發出滴滴的聲響。

葉歡走過去，將雙肩包丟在車上，自己隨之上車，他調了調後視鏡，看了看油量表。一切都滿意的令人髮指，當葉歡扭動鑰匙點火的時候，透過後視鏡看到，遠處十幾輛汽車轟轟烈烈，洶湧而至。

葉歡吹了一聲口哨，口中笑道：「來得好快！」

事實上，聯繫愛德華家族的電話，是黃英俊打的。葉歡是在他的飯店被發現，盛怒之下，黃英俊未必會逃得了干係。盡量聯繫愛德華家族，也許能讓他們不遷怒自己。

葉歡笑笑，一腳油門到底，低轉速便將檔位調到極致。然後汽車像是被死死摁住的野獸一般，一旦鬆手，便咆哮而出。

一場追逐戰，在城市內展開。葉歡的汽車在前，身後是數輛汽車的追趕。

整座城市被驚醒，道路上的行人車輛，被這一幕嚇住，發出驚恐的聲音。

子彈射擊，濺飛在汽車的金屬車身上，被彈飛，誤傷了一個行人的胳膊。

有子彈彈射在商場的玻璃大門上，砰的一聲脆響，嘩嘩啦啦的玻璃碎片掉在地上。

在玻璃的脆響聲中，葉歡將車速提升到極致，轟轟烈烈的駛出市區，向城外方向駛去。

鳳凰城外，是一片荒漠，上面生長著乾旱植物，人煙罕至。

汽車疾馳在洲際公路上，身後數量汽車跟隨。槍擊聲不停響起，子彈敲擊在車尾，浮現深深淺淺的彈痕。

這個樣子下去，葉歡遲早要被抓住。眼前的公路太直了，沒有任何可以甩開身後車隊的機會。而且，就算葉歡的車技好到一定程度，也至多拉開一分鐘，或者是半分鐘的差距，想要將身後的眾人全部甩開，這根本不可能辦到。

葉歡忽然一扭方向盤，讓汽車下了公路，駛入荒漠之中。

葉歡必須感謝，自己奪來的這輛車是一輛越野車，汽車盪起一片片厚重的黃色煙塵，瀰漫了一切。

身後的車隊，還是緊追不捨，沒有任何放過葉歡的意思。

前面出現了一片仙人掌林，葉歡一個轉向駛過，將仙人掌壓出一片汁液，黏連在輪胎上。

緊隨其後，愛德華家族的車隊轟轟烈烈駛過，而當他們壓上這片仙人掌林時，葉歡在車上摁下了一個開關。

轟隆！

黃色煙塵翻飛，足球大的石頭在空中亂舞，綠色的仙人掌碎塊被火焰燃燒成灰燼。

紅色的血，黑色的汽車輪胎，白色的……

吱呀！

葉歡一扭方向盤，越野車遠地轉了彎，直面著燃燒的火焰。

他從天窗內爬出來，坐在車頂上點燃了一根煙，透過青白色的煙霧可以看到爆炸的餘威。

煙塵未散，黑色的灰燼四齣飄揚，揚揚洒洒，如同煙火的殘骸。

「白日煙火……」葉歡笑笑，吐出口中的香煙，淡淡道：「別有一番風情吶……」

……

愛德華家族的城堡，依舊是上周五的會議室。

只不過，這一次與上一次有明顯的不同。首先，愛德華家族從沒有間隔這麼短開過會，這表示愛德華家族出大事了。

還有第二，原先十三人的會議室，現在只坐了十個人。

懷特死了，威廉死了，費里曼死了。

懷特死於飛刀，威廉死於毒藥，費里曼死於……筷子。

沒有誰比費里曼死的更壯烈，當看到他的屍體時，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覺得脖子一陣陣發冷。似乎很擔心，某一天，某一日，會有一根筷子也插在自己喉嚨里一般。

這一次，葉歡沒有躲躲藏藏，他幾乎是直接走到費里曼面前，將筷子塞入了他的喉嚨。面對十幾個人，十幾柄槍，揚長而去。

這是示威，赤果果的示威。他就這樣告訴所有人，他可以殺死任何人，是任何！

會議室內，保持著難以承受的壓抑，誰也沒有說話，沉默越來越沉重。

已經有人開始打算向葉歡妥協，畢竟，畢竟繼續殺戮下去，很難保證，明天死掉的人不是自己。

也有一些人很憤怒，因為愛德華家族，從未被人如此欺負過。

而現在的事實情況是，愛德華家族的確被欺負了。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沉默不言的老雷蒙。是戰是降，最後也只能靠老雷蒙拿主意了。

就在這個時候，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一個銀髮管家出現在門口，他手中捧著一個手機，走到老雷蒙面前。

「雷蒙先生，電話，葉歡……」

所有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盯著管家手中的手機。現在大家對葉歡的感情很複雜，有憤怒，自然也有畏懼……可無論如何，現在大家已經明白，葉歡已經有足夠資格成為愛德華家族的敵人，並且很夠格。

雷蒙頓了頓，伸手接過電話放在耳邊，開口輕輕道：「喂……」

「喂，雷蒙先生嘛，我是葉歡，很高興你能接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