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汽車的車窗只拉開一道縫隙，險險能將槍管探出來。

可僅僅是這微不足道的縫隙，葉歡的飛刀便飛了進去，在李玉生臨死之前，甚至沒來得及扣動一下扳機。

呃……

喉嚨里發出一聲怪叫，李玉生的頭揚起來，身體重重倒在汽車的真皮座椅上。

他的左眼中，插著一柄刀。

刀是飛刀，是葉歡的刀。

小葉飛刀，例不虛發。

場上短暫的安靜，所有人下意識都摸了摸脖子，似乎害怕下一刻，葉歡的飛刀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脖子上。

葉歡橫刀而立，所有人觸及到他的目光，都下意識將頭避到一邊。

哇呀！

正在葉歡威風凜凜之時，他哇呀吐出一口鮮血，血噴在地上，如同灑下朵朵淋漓的梅花。

「殺呀！」

一聲大叫，眾人似乎從恐懼中醒來，再次拿起刀，向葉歡身上砍去。

哐當！

一聲脆響，振人耳膜，葉歡把面前的一人踢開，邁步向前衝去。

手中的刀不停揮砍，縱然是葉歡，此刻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身上被人砍了兩刀。

鮮血刺激了葉歡的身體，他現在已經完全是憑下意識揮刀，大腦思考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葉歡像是一個殺神一般，不知疲倦，不會倒下。

眾人的瞳孔中，不覺閃出畏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再向前的腳步，就不是那麼堅定了。

「殺了那個女人！」

「先殺了她！」

一直貓在遠處的楚湘雲吸引了眾人的視線，眾人見奈何不了葉歡，決定對楚湘雲先開殺戒。

一群小混混，一窩蜂的向楚湘雲衝去。

葉歡心中一驚，腳步向前，如一道狂風一般卷向前方，手中刀揮砍過的地方，帶起一片血珠。

楚湘雲心驚膽戰，看著面前一窩蜂衝過來的人，早已嚇癱在地上。

一個小混混衝到楚湘雲身前，向她頭頂亮出了刀。

啊！

楚湘雲爆發一聲尖叫。

葉歡從其身後趕到，從身後將刀插入了對方身體。

這小混混的身體僵固在原地，手中刀哐當落在地上。

葉歡從他身體里，將刀拔出來，把他的身體推到一邊。

楚湘雲嚇得失魂落魄，臉色蒼白，葉歡從地上將她拉起來，也顧不得說話，直接把她推上了摩托車。

「小心！」摩托車上的楚湘雲大叫一聲，看到一個小混混拿刀向葉歡背上砍來。

葉歡背上背砍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他猛地轉身，等這個小混混再砍時，葉歡已經把刀遞入他的小腹。

「滾！」

葉歡爆喝一聲，將手中的刀擲出，然後飛快的騎上了摩托車，在第一時間發動摩托車，向前方疾馳而去。

「快追，不能讓他跑了！」

「誰殺了他，九爺給一百萬，快！」

一幫古惑仔飛快的發動摩托車，向葉歡身後追來。

如狼似虎，狂奔不止，新一輪的追逐戰再次展開。

葉歡在貧民區的巷弄內左衝右突，而身後的眾人卻也是緊追不捨，一路不肯放開。

葉歡在逃，拚命的逃，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逃往何處。

香江並不是他的地盤，在這塊土地上，每一個人都想殺他。他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惡犬。

貧民區街道兩旁的攤位，在葉歡的橫衝直撞下，早已經亂成一團。

而一群古惑仔緊隨其後，也是亂鬨哄一片。

葉歡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看前方的東西都已經出現重影。他現在，完全都是憑下意識選擇方向，走在路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把車開向何處。

葉歡闖出了貧民區。

在其面前是一條寬闊的大江，大江之上一道橫跨兩塊陸地的大橋。

葉歡開車衝上了跨江大橋，身後一幫古惑仔緊隨其後，轟隆隆追了上去。

而在大橋對面，十幾輛黑車轟隆隆開來，整個車隊，保持著極高的速度，駛來的方向，正對葉歡。

吱呀！

雙方同時停下，葉歡向前看是十幾輛黑車組成的車隊，身後是一群古惑仔開著的摩托車。

當葉歡將車開到中間的時候，正好被人堵住，前後都脫不開身，而其身下是滔滔不絕的江水。

葉歡沖摩托車上下來，扶著楚湘雲走到橋邊，也說不好是楚湘雲扶著他，還是他扶著楚湘雲。此刻的葉歡已經是筋疲力盡，意識模糊，只要靠在大橋的欄杆上，才能勉強站穩。

從黑車上，下來一幾個人，為首一人不是旁個，正是林富德林九。

啪啪啪！

輕輕的擊掌聲，林富德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站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精彩，精彩，葉先生能活到現在也是出乎我的預料。但也到此為止吧，葉先生難道還能闖出去嘛！」

楚湘雲早已經嚇得面無人色，身體靠在葉歡身上。葉歡身體也是靠在大橋的欄杆上，往前看看，是林九身後的數十人，往後看，是一群拿著砍刀的小混混。

天空赤日炎炎，陽光照在身上，卻是冰冷的。而葉歡身下，卻是滔滔不絕的江水。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林九笑道：「葉先生，選一個死法吧？」

「聊一聊。」葉歡咧嘴笑道：「你划個道，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要多少錢，你說個數。」

「一筆勾銷！」林九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葉歡，你砸了我的麒麟色，害得我在香江抬不起頭來，為了殺你，我把所有的人都拿了出來。到現在，你還想活著！」

葉歡看看身周圍，忽然哈哈大笑一聲，口中道：「罷罷罷，今天哥們載了！」

「林九，你記著，本大少今日不死，改日滅你滿門！」

咬牙切齒，一股殺氣凜冽而出，饒是現在，林九也是下意識退了一步。

而當他再次回過神來，只見葉歡忽然拽住楚湘雲，兩人身子一翻，直接翻下了大橋。

噗通，噗通！

兩聲重重的落水聲，二人的身影淹沒在滔滔江水中，消失不見！

「快，開槍，開槍！」林九大喊。

砰砰砰！

無數槍口沖向大橋，子彈在濺起幾個水花后，也就消失不見，究竟有沒有擊中葉歡，誰也不知道。

「九爺，人肯定死了，他身上這麼重的傷，又跳了江，必死無疑！」

「找！」林九冷喝一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林九扶著大橋的欄杆，望著滔滔江水，眉頭緊緊皺起。

葉歡跳江之前那句話，還不斷響在他的耳邊。

如果我不死，改日滅你滿門！

「但願，你真的死了吧！」林九咬著牙道。

滔滔江水之下，漂浮著兩個人影。事實上，在葉歡跳橋之前，意識已經模糊。可是跳江之後，被江水一激，腦袋又恢復了一些清醒。

他此刻渾身疲軟，在大浪里翻滾，實在已經撐不了多久。葉歡明白這一點，必須抓緊有所行動。

他緊緊拽著楚湘雲，用另外一隻手不停的拍水。在波浪下，江水的衝擊力是巨大的。

饒是葉歡全盛之時，也不敢自量能夠橫渡大江。他只拍水遊了半里路，就渾身疲軟，眼睛費儘力氣也睜不開。

楚湘雲此刻的腦袋是空白的，她緊緊抓著葉歡的衣角，冷水不停的拍打在她的身上。

「你會游水嘛？」

迷迷糊糊，楚湘雲聽到葉歡口中一句話。

「會……」

「那麼……靠你了……」葉歡迷迷糊糊把腰帶掛在楚湘雲的腰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楚湘雲懵了，此刻茫茫大江，眼睛除了水，根本什麼都看不到。而葉歡身體拖在自己身上，已經是昏迷不醒。

只剩下自己了！

再也沒人可以依靠了！

在某一瞬間，楚湘雲的腦袋完全是空白，身在水中，她根本連打水都顧不得。

自己要死了嗎？

楚湘雲心中吶吶的想著，然後第二個念頭瞬間冒出來：我不能死呀！

如果自己死了，葉歡也會死！

活著，要活著！

楚湘雲吐出口中的水，用胳膊托住葉歡的胳膊，另一隻手拚命打水。

「不能死呀，千萬不能死呀！」

楚湘雲沒有去想自己身在大江波濤，也沒有想要逃到哪裡。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來回反覆：不能死！

「葉歡，你可千萬不能死，一定不要死……」

楚湘雲咬緊牙關，拚命的向前打水，大江之中，一道人影，宛若孤魚。

沒有人天生堅強，也沒有人天生懦弱。楚湘雲並不是那種堅強的女人，她相比其他人，要脆弱許多。

但是，人在生死之間，總是能顯現出一些平日看不出來的韌性。

沒有人依靠，自己只能依靠自己。如果今天只是自己墜江，在絕望下，可能楚湘雲就不會再掙扎。

但是，自己身邊還有葉歡，葉歡已經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怎麼忍心他去死。

今日事，大部分原因是自己拖累了葉歡。一開始，如果不是葉歡準備護著自己，他並不會被狙擊手打中。後來，葉歡又是因為護著自己，才會身受重傷。

在這種狀況下，楚湘雲激發了難以想象的潛能。在波濤之中，她一個女流之輩，橫渡大江，一點一點的向前游去。

抬頭，看到一艘郵輪，一個女人站在船頭之上，正向下張望。

「救命！」楚湘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