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楚湘雲因為緊張的情緒，口述的過程中，出現好幾次失誤。

這令她更加緊張，說話結結巴巴，大失水準。

感覺到此，楚湘雲額頭潸潸落著冷汗，最後總算是結結巴巴講完。楚湘雲甚至沒有臉再在會議室內待下去。

「不好意思，我去補個妝。」楚湘雲神情窘迫，找了個借口，狼狽離開會議室。

胡梅成恨不得哈哈大笑，但多年的城府令他忍住了笑容。但心中還是十分得意，沒辦法，對手太弱，根本發揮不出來自己的全部實力。

勝之不武吶！

胡梅成忽然有一種高出無敵手的寂寞心情。

薛斌沖秦念卿道：「秦董，秦董……」

秦念卿和葉歡還傳著小紙條，在嚴肅的會議室，她卻和葉歡討論這些私密的話題。這讓秦念卿忽然有了一種回到中學課堂的感覺。

薛斌連喚了兩聲，秦念卿才算是回過神來，道：「喔，怎麼了？」

薛斌道：「秦董，雙方已經介紹過了，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顯然名利圈更合適。我剛才粗略做了一個估算，將廣告投在名利圈，要比投在尚品高出百分之三十的效果。」

秦念卿微微顰起眉梢，輕輕點了點頭。

薛斌到：「秦董，現在可以決定了吧？」

胡梅成坐在座位上，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只要秦念卿的聲音落地，他已經準備好站起來歡呼勝利了。晚上的慶功宴已經準備好了，胡梅成做足準備，想要欣賞葉歡臉上的表情了。

「那麼……」秦念卿略頓了頓，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葉歡身上：「……就定葉……尚品雜誌社吧。」

「喔！」胡梅成歡呼一聲，站起來，沖秦念卿伸出手，激動道：「感謝秦董信賴我們，我相信，我們雜誌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我和我的同事，有信心讓您滿意……」

說罷，胡梅成轉過頭，目光掃過尚品雜誌社的眾人，想要欣賞他們身上落寞的表情。

但奇怪的是，一張張臉都古怪的盯著自己。那模樣好像在看一個傻瓜一般。

發生了什麼事？好像我搞錯了什麼。

「老胡，老胡。」薛斌拉了拉胡梅成的西服，難堪道：「你快坐下吧，不是你，是尚品。」

「是尚品……」

胡梅成睜大眼睛，身體還站在哪裡，一張臉變得通紅無比：「怎，怎麼可能？」

他目光轉了一圈，從眾人的表情上，確認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可是，這怎麼可能？

不僅僅胡梅成不理解，其實，在秦念卿出口那一剎那，所有人都不理解。每個人都用目瞪口呆表情看著秦念卿。

其中，包括葉歡。

葉歡其實心中也很震驚，詫異的看著秦念卿。的確，自己和秦念卿之間，是有過那麼一場魚水之歡。

但是，葉歡以自己的性情推測秦念卿。那一夜，也不過是一對寂寞男女，各取所需而已。在葉歡的理解中，秦念卿一個女人能將生意做到如此地步，她的神經早已經淬鍊的堅硬如鐵。

所有人都明白，名利圈相比尚品具有很大優勢。秦念卿自然應該明白，在感情和利益之間該如何選擇。而自己和秦念卿之間，甚至感情都談不上，不過是一些正常需求罷了。

所以，秦念卿的決定，出乎了葉歡的預料。

薛斌半晌沒回過神，詫異道：「秦董，您……沒有搞錯吧？」

秦念卿一本正經，望著薛斌道：「怎麼，你有問題？」

薛斌咬了咬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如果不是自己收了胡梅成的錢，他絕不會挑戰秦念卿的權威。

「秦董，很明顯，名利圈更適合我們，可您的選擇……」薛斌艱難到：「總該有個理由吧？」

「理由？」秦念卿挑了挑眉毛，刷的拿起筆，嘩嘩寫道：「第一，名利圈的讀者，主要是男性，而我們做的是化妝品，目標用戶是女性。第二，名利圈覆蓋的城市主要在五大一線城市。而我們的產品是投放全國的。第三，名利圈的數據存在作假，我之前做過調研，在京城，各個銷售網點，名利圈的銷量並不高。準確說，一百萬的銷量存在作假。」

胡梅成一怔，忙道：「秦董，關於這些，我可以解釋。」

秦念卿搖搖頭：「生意以誠信為本，你現在已經無法再讓我信任。相比之下……」

秦念卿目光看向葉歡，點點頭道：「尚品雜誌的表現，就很誠懇了。」

胡梅成崩潰，欲哭無淚，難道說，口述結結巴巴，就是因為誠懇嘛。這個女人，究竟是哪裡抽了瘋。

而葉歡聽得也是暗暗咂舌，心道：秦念卿這個女人果然不一般吶。恐怕，之前她心目中的合作對象也是名利圈。之所以更改，完全是臨時起意的。可是就在這短暫的瞬間，她信口胡謅，竟然能謅出這一二三的道理，還真是能忽悠人吶。

秦念卿表情認真，沖葉歡伸出手，開口道：「我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愉快的。」

石頭落了地，落槌敲響了鍾。李如冰，楚柔，肖林都是長長的鬆口氣。

唯有葉歡，微微抿起嘴，望著秦念卿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她的手白皙，勻稱，十分美麗。可是葉歡沉默了一番，卻沒有與秦念卿握手。而是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想我們可能需要考慮一下這次合作。」

眾人皆是愣了，大家聽到了葉歡的話，也明白了葉歡話中的意思。

葉歡竟然拒絕了！

可，這是為什麼？

大家辛苦來到京城，不就是為了這筆生意嘛？如果葉歡不需要這筆生意，他乾脆不來不就好了。現在，又是什麼道理。

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大家有些難以接受。第一次，秦念卿決定尚品，而不是名利圈，便出乎大家預料。可葉歡的拒絕，又衝擊了所有人的世界觀。

一個出人預料的決定，一個出人預料的拒絕。

所有人的腦袋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短路。

沒有人可以理解葉歡。

「為什麼？」秦念卿詫異的問。

葉歡笑笑，開口道：「尚品雜誌社，確實有很多不足之處。我擔心會辜負秦董的期望，現在，我只能說抱歉了。」

秦念卿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盯著葉歡，有了一絲怒色。

薛斌道：「秦董，您看現在怎麼辦？」

「休會。」秦念卿忽然抄起筆，刷刷的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啪的一聲，將紙拍在葉歡面前，然後氣沖沖的離去。

「樓上董事長辦公室。」

葉歡看到A4紙上，寫著這麼一句話。他伸出手，將白紙捲成一團，裝在了口袋裡。

眾人面面相覷，胡梅成問道：「老薛，現在怎麼辦？」

薛斌也是一頭霧水，他乾笑兩聲，道：「反正已經是中午了，大家先吃飯，先吃飯。下午再談。」

說著，薛斌拍了拍胡梅成的胳膊，低聲道：「老胡，別擔心，事情還有緩兒，秦董不是還沒有決定嘛。」

「真的還有緩兒嘛？」胡梅成獃獃道。

楚湘雲從衛生間出來，眼圈微微有些泛紅。剛才在衛生間，她掉了兩滴眼淚，這讓她更加憎恨自己的不爭氣。

當年，楚湘雲也是市長，自以為所有人事情自己都可以遊刃有餘的解決。可是她沒有想到，當辭職之後，想要做些事情的時候，竟然是這麼難。

自己竟然在眾人面前講話，也會說的結結巴巴的。這根本不是自己往常的水平。現在，楚湘雲才明白，原來自己竟然這麼差。

今天的事情，已經沒有希望。想到這一點，她有些心懷意冷。辭職之後，自己本想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事情還沒有認真開始做，就碰了這麼大釘子。

難吶……

楚湘雲長嘆一口氣，感覺有些對不起葉歡，連帶著自己，讓葉歡也受了委屈。他的性情，從前可沒有這麼憋屈的時候。

紅著眼眶出了衛生間，在走廊上碰到了李如冰三人，楚湘雲乾笑兩聲，還反過來安慰李如冰：「沒什麼，這次失敗了，我們振作起來，還有下一次。」

「我們沒有失敗。」李如冰道。

「沒有失敗。」楚湘雲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說，秦念卿定的是我們，這怎麼可能。」

「她的確是決定將廣告投給我們。」李如冰道。

「什麼！」楚湘雲睜大眼睛，這一次，她也是難以接受。

「不過……」李如冰道：「葉歡拒絕了？」

「啊！」楚湘雲眼睛睜得更大。剛才眾人接受的衝擊，現在她又經歷了一遍。她沒有想到秦念卿會定自己，更加沒想到葉歡會拒絕。

「他為什麼拒絕?」楚湘雲道。

「沒人知道。」李如冰搖了搖頭：「他自己決定的。」

楚湘雲目光轉了一圈，道：「葉歡呢，他沒有跟你們一起出來嘛？」

「出來了，剛才還在。」李如冰一怔，扭過頭詫異的發現，自己身後只跟著肖林和楚柔，竟然不見了葉歡的蹤影。

「他去哪兒了呢？」李如冰和楚湘雲同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