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葉歡和楚湘雲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胡梅成坐在角落，憤恨的看著這一幕，牙齒似乎能咬出血來。

楚湘雲今日穿了一身紅色晚裙，雙腿穿著黑色絲襪，任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無法忽略她的美貌。而且胡梅成也感覺得到，她對自己是感興趣的。

可是，沒想到，半路竄出一個葉歡，打亂了自己的一切計劃。再看葉歡，下身穿著一件發白的牛仔褲，進了宴會廳后，葉歡便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了，現在上身只是簡單的白襯衫。

看上去是如此的普通，胡梅成咬牙罵了一句：小白臉！

明顯看到楚湘雲在他懷裡，眼神有些異常。胡梅成久在花叢中打滾，自然看得明白，這種眼神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被這樣一個窮小子便糊弄了。胡梅成深吸一口氣，覺得將葉歡當做今夜的對手。

獵物是楚湘雲，而自己和葉歡是對手，他必須讓葉歡明白，在自己面前，他是如何的一無所有，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金錢，城府將是葉歡根本無法抵抗的武器。他要讓葉歡親眼目睹，自己如何在今天將楚湘雲得手。

彈了一個響指，叫來了宴會廳的服務員，他低聲沖服務員耳語幾句，目光卻一直看著葉歡和楚湘雲的方向。

葉歡此刻環著楚湘雲，手中的動作突然大了起來，偶爾手指撩過楚湘雲舞裙的開叉處。

一直對於楚湘雲葉歡是有幾分猶豫的，他覬覦楚湘雲的身體，同時忌諱她的身份。可是今天的事情，令他做出了選擇。他可以不碰楚湘雲，讓她想花瓶一樣擺在面前，卻是無法允許這花瓶被其他人佔有。

終於，葉歡下定了決心。

曾經，古代的勇士可以因為女人發動一場戰爭，難道自己還忌諱些微的道德。

一曲終了，葉歡和楚湘雲相攜走出舞池。

就在這個時候，宴會廳的音樂安靜下來。胡梅成的聲音忽然響起，他款款道：「大家請安靜一下，我想彈奏一曲鋼琴，獻給楚湘雲女士，希望她能夠喜歡。」

宴會廳相對擺放著兩架鋼琴，胡梅成走過去，手輕輕擱在琴鍵上，緊跟著一連串流暢的音樂在其手中響起。

唐溪月笑笑，在葉歡耳邊低聲道：「老闆，撬你牆角的來了

唐溪月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楚湘雲還是聽見了。她狠狠的瞪了唐溪月一眼，心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他的牆角！

唐溪月本也不畏懼楚湘雲，她面不改色，卻是笑看著葉歡。

葉歡哈哈笑了一聲，站起身道：「放心，本大少的牆角，誰也撬不動。」

說著，葉歡站起身身來，向那兩張鋼琴走去。

胡梅成正彈的得意，他家境優渥，是含著金湯匙生活的那類人。鋼琴水平早已經超過八級，一首致愛麗絲，彈得分為悅耳流暢。

一個男人坐在鋼琴前，優雅的演奏，這一幕，對女人有莫大的殺傷力，靠這一首，胡梅成已經得手過不少姑娘。

他相信，楚湘雲也抵抗不了這殺傷力。而葉歡……呵，莫說他會彈琴，看他的穿著打扮，怕是鋼琴都沒有摸過幾次。

葉歡的確是沒有摸過幾次鋼琴，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鋼琴有很深的造詣。彈鋼琴這種事，在葉歡眼裡，很難上升到藝術層次。不過是一份手藝活而已，講究的是手指的速度，手腕的穩定……這麼說吧，就算是一個智障，從小訓練的話，也能演奏出相當精彩的鋼琴曲。

連智障都能做到的事情，談什麼藝術。

葉歡的修為在先天中期，對於身體肌肉的控制，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拼速度，力量這種東西，一千個胡梅成綁在一起，也不是葉歡的對手。

在胡梅成得意的關頭，他忽然發現同樣的鋼琴聲響起。此刻抬起頭，正好看到葉歡在自己對面。

胡梅成呆住，葉歡坐在對面的鋼琴上，姿態優雅，表情平靜，緩緩的鋼琴曲從他手中傾瀉而出。

他竟然也會彈琴！

這超出了胡梅成的想象，然後，他又猛然意識到一件事：葉歡是在和自己斗琴。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點，葉歡半路出手，明顯是要砸胡梅成的場子。事情變得刺激起來，眾人也有些興奮。

這是一場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戰鬥，眾人想要目睹這場戰鬥的勝敗。

不約而同的，大家的目光掃向楚湘雲，眼神中有藏不住的嫉妒。

楚湘雲望著鋼琴處，確切來說是望著葉歡，移不開目光。她本就是一個對權力有慾望的人，這一刻她的虛榮心得到了很恰當的滿足。

望著葉歡的模樣，楚湘雲不由得想起過往的許多事情。

給楚湘雲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那次在韓聽香公寓中的相會。葉歡幾乎是蠻橫的攔下一架已經起飛的飛機，然後又無禮的羞辱了自己。

那個時候，他像是一個流氓，但這一刻，他坐在鋼琴旁專註演奏的模樣，又像是一個紳士。

流氓，紳士，一黑一白，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完美的出現在他一個人身上。

此時此刻，楚湘雲恍然失神，她不得不承認，葉歡身上有某種讓人很著迷的氣質。

若他不是韓聽香的愛人……

可惜，他是。

胡梅成也拿出了全部戰鬥力，想要徹底擊敗葉歡，但是，他忽然發現這似乎沒什麼用。

葉歡彈琴的速度在一點點攀升，然後又極限下降，重複幾次，胡梅成便被他的節奏控制，忍不住跟隨著葉歡的節奏走。

忽然，葉歡加快了速度，一個音節與一個音節之間的間隔越來越小，胡梅成忍不住想要跟上葉歡。

他努力加快著速度，像是一張弓，不斷的拉開，直到弓弦已經緊繃，已經瀕臨極限，隨時會斷裂。

可是，葉歡依舊遊刃有餘，胡梅成的極限卻不過是葉歡的中等水平。

砰！

重重一聲雜音，胡梅成的手摔在了鋼琴上，他的手腕不停顫抖，竟然已經控制不了。與此同時，冷汗唰唰的從太陽穴滲出。

自己輸了。

嘩嘩的掌聲同時響起，這掌聲是送給葉歡，同時也是送給楚湘雲。眾人不約而同的，以嫉妒表達了葉歡琴技的讚揚。

「不堪一擊。」葉歡微微抿起嘴，口中道出四個字。

正在這個時候，鋼琴曲又突然從對面響起，慷鏘有力，如刀槍一般向葉歡發起攻擊。

對方彈奏的是——命運交響曲。

如此激昂，如此澎湃，如此殺氣縱橫，雖然只有一首曲子，卻是如同千軍萬馬一樣，向葉歡撲來。

這才是真正的藝術，令人心潮澎湃，不知不覺，情緒被音樂所影響。

葉歡抬起頭，想要知道這音樂是誰所彈奏的。對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人。

她有一頭筆直的長發，黑且直，垂下來時，遮住她的臉。葉歡看不到她的臉，但對方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塊冰一樣，黑色的冰。

這是她一身黑衣造成的。

然後，她抬起來頭，葉歡注視到她的眼睛。

那是怎樣一雙空洞的眼睛吶，像是埋葬在地上千百年，重新從墳墓里爬出來的屍體一樣的眼睛。可是她的模樣，分明只有二十幾歲。

那一刻，葉歡感覺不寒而慄。

明明她的眼神是空洞的，但是葉歡卻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戰意。

何必如此，自己哪裡遭到她的厭惡了，令她將自己當做敵人。

大概是胡梅成請來助拳的吧，葉歡微微搖搖頭，重新將雙手放在鋼琴上。

本來，葉歡便不畏懼任何挑戰，哪怕這種挑戰來自任何人。

手指落在鋼琴上，是華麗的十指之舞，一個個音符跳動，葉歡跟上了對方彈奏的命運交響曲。

然後，在葉歡試圖控制對方節奏的時候，對方忽然改變樂曲，由命運交響曲，轉變成為英雄交響曲。

葉歡再次轉變，可是對方似乎在和他玩追逐的遊戲一般，立刻又改變樂章，變英雄交響曲，為鬥牛士之歌。

然後，在二人手下展開的，是一場史上經典鋼琴曲大賞。

月光曲，軍隊進行曲，卡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共鳴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手腕輕輕顫抖，他們很少有人能分辨出二人所彈奏的曲目。但是，他們卻可以明白，無論是那一曲，二人都稱得上登峰造極。

有這樣一男人，又有這樣一個女人，雙方又恰好能碰到一起，這是怎樣的巧合。

所有人都沉默了，關注著這場戰鬥的勝敗。

終於，還是女人計差一招，手從鋼琴上抽離，手腕微微顫抖。

葉歡一本正經的彈下最後一個音節，為今日的斗琴，落下尾章。

結局是久久的沉默，整個宴會廳沒有一個人說話。然後緊跟著，是掌聲同時響起，這掌聲是送向葉歡，也是送向那女人。

這女人，雖敗猶榮。

然後葉歡的視線也落在這女人身上，他站起身，隔著琴向對方伸出手，開口道出兩個字。

「承讓。」

女人沒有理睬葉歡，一任葉歡的手僵固在空氣中。然後她站起身，走向楚湘雲。

葉歡的目光困惑起來，這女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