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夜深了，或者說，夜早已經深了。

張白鳳早已經睡熟，頭擱在葉歡膝蓋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葉歡緩緩摩挲著張白鳳頭上鬆軟的輕視，目光看著前方，前方一堆篝火，火焰已經漸漸熄滅，只留如星的灰燼還在燃燒。

葉歡將張白鳳的頭擱到一邊，口中輕輕嘆道：「傻姑娘，睡一會兒吧。」

趙三娘看著葉歡站起身，走到篝火邊，用木棍將篝火分開，露出下面被燒熱的地面。

葉歡搓了一堆枯葉，堆在地上，慢慢將地面鋪鬆軟了。然後葉歡抱起張白鳳，將其放在枯葉鋪滿的地上。

然後，葉歡從張白鳳的旅行包內取出礦泉水，一點點的將篝火的餘燼熄滅。

趙三娘看看躺在枯葉上睡熟的張白鳳，再看看認真將餘燼熄滅的葉歡。

「沒想到，你還蠻認真的？」趙三娘道。

葉歡站起身來，把礦泉水瓶拋在一邊，望著地上的張白鳳道：「這世上，真心對我的人不多了。」

「我……」趙三娘欲言又止。

「你不是。」葉歡望著趙三娘的眼睛搖搖頭。

二人相對而坐，地上的張白鳳睡熟，陷入睡夢中。

眼見到東方天光蒙蒙要亮，葉歡站起身來，沖趙三娘道：「我們走吧，鳳姐醒了，還是要殺你的。」

……

天亮了，紅色的日頭從東方的山上升起來，給山河大地罩上一片金黃。林間的晨霧升起來，被暖暖的日光碟機散。陽光順著樹杈落下來，打在張白鳳的臉上。

張白鳳迷迷糊糊醒轉，從地上爬起來，微微捂嘴打了個哈欠，目光轉了一圈，已經看不見葉歡的蹤影。

「傻葉歡，真的要玩這麼大嗎！」張白鳳目光看著空蕩蕩的山林，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

極遠處，一棵大樹晃動了一下，出現兩個人影，看到張白鳳醒來，這兩個人影才從大樹上躍下，向遠處走去。

葉歡和趙三娘穿行在密不透風的山林中，千年的原始森林，有的地方連太陽都照不透。

葉歡用刀砍了兩根樹枝作為拐杖，二人一前一後，向南方走去。

葉歡停下腳步，微微喘口氣，用手背將額頭的汗珠抹去，指著前方道：「過了這片林子，就是靠近邊境的三水市，我從道上打聽到消息，三水市靠近邊境的地方有個村子，從哪裡可以直接出國，沒人會發現。」

趙三娘點點頭，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也不知翠雲他們去了哪裡？」

葉歡搖搖頭：「你們失散后，應該有聯絡的方法吧，都是幾百年的門派了，不會這點辦法沒有。」

「我們之前約定過，如果失散后，大家都在三水市的桃源村匯合，在哪裡想辦法離開。」

葉歡笑笑：「那就是了，桃源村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村落，哪裡可以直接出國。不過，據說桃源村三教九流匯合，裡面有些亂。」

說著，葉歡回過頭來，望著趙三娘道：「但是，我相信你們可以搞定的對嘛！」

趙三娘勉強笑笑：「到桃源村，你就要走了嘛？」

葉歡點點頭：「總算是把你們送出國了，最後你還活著，看來本大少也沒有白忙活。」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山林中，葉歡一邊走，一邊道：「小三……」

趙三娘一激靈，道：「你叫我什麼？」

葉歡尷尬的擺擺手，道：「習慣了，習慣了，你別介意，這是一個昵稱，就是愛稱的意思，你懂嗎？」

葉歡邊走邊道：「小三吶，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們想要報仇，想要對付江湖正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江湖各派只是出動了一些不成事的江湖子弟，便讓你們丟盔卸甲。再打下去，不是報仇，是以卵擊石，自己去送死。」

說到此處，葉歡目光掃了張白鳳一眼，看她心不在焉的跟在自己身後，也不知自己的話，她聽進去沒有。

將其送出國，葉歡覺得已經算是盡了朋友的心意，自己該做的也都已經做到。

他抬起頭，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雲貴本就多雨，號稱十里不同天，葉歡搖搖頭：「快些走吧，看這個天色，是馬上要下雨了。」

「走那麼快乾嘛，前面不是也在下雨嘛。」張白鳳口中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葉歡有些崩潰，開口道：「那萬一前面有避雨的地方呢。」

雨說下就下，幾乎是葉歡的聲音剛剛落地，咔嚓一聲，天空中一道響雷閃過，然後雨點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來。

豆大的雨珠拍在臉上，打得生疼，不多時，葉歡和趙三娘就成了落湯雞。

「烏鴉嘴！」葉歡喊道：「讓你把這雨求了下來！」

趙三娘愣了愣：「明明是你說要下雨的。」

「小三吶，這個時候你還這麼矯情，我們還是快些找個地方躲雨吧！」

葉歡將臉上的雨珠抹掉，抓住趙三娘的手就往前跑。

原始森林，哪裡來的避雨的地方？葉歡和趙三娘被雨淋得透濕，像兩頭迷失的野鹿一般，渾不知該去往何處。

說來也是造化，二人跑了良久，前面的密林之中出現一座小木屋。

這座木屋已經有些破舊，應該是守林人在山上的住所。不過現在破破爛爛的，應該已經荒廢。

二人看到這座木屋，都感覺像是見到救星，一頭扎了進入，在屋子裡呼哧呼哧喘氣。

剛才被大雨淋了一通，二人頭髮，衣服都是濕漉漉的，彼此看著對方的狼狽模樣，臉上都浮現笑容。

趙三娘身上的衣服被淋透，棉質的衣服貼在胴體上，露出曼妙的身材。

葉歡在趙三娘身上掃了一眼，目光就看向別處，打量著這座木屋。

木屋也不知道已經荒廢了多久，地上都長滿了小蘑菇，靠牆壁處有一處稻草堆成的床鋪，大概是守林人原先睡覺的地方。

雖然假裝是觀察周圍環境，其實葉歡目光總還是忍不住望趙三娘身上看上兩眼。

然後，趙三娘開始脫衣服。

葉歡倒抽一口涼氣，嚇得險些癱倒在地上，結結巴巴道：「你打算做什麼？」

「衣服濕透了。」趙三娘平靜的解開腰帶，將褲子褪了下來：「衣服黏在身上，會感冒的。」

葉歡穩了穩心神，剛才確實被趙三娘嚇了一跳。他咬了咬牙，道：「我知道是會感冒的，只是我的為人你也了解，你就不擔心我對你做些什麼嘛。」

「不擔心。」趙三娘一粒一粒的解開扣子，把襯衫脫下了打在木屋內的一條繩索上。

葉歡目光望著窗口，訕訕道：「難道我的人品已經這麼值得信賴了嗎？」

「不是。」

「那是為什麼?」

「因為你不敢。」

葉歡一怔，慢慢移過目光，見趙三娘此刻只著了上下的黑色內衣，渾身肌膚還沾著水珠。看上去晶瑩潔白。

頭髮濕漉漉的，搭在肩上。趙三娘低下頭，雙手捏乾淨頭髮上的水，面無表情道：「我現在也是明白了，你也不是不好色，我也不是對你沒有吸引力。但是，你怕我，你怕沾上我，我就會纏上你。」

「現在……」趙三娘雙手擱在背後，打開了文胸的系帶，解下了，一樣掛在繩索上。

苦笑一聲，趙三娘繼續道：「現在，我就是人見人怕的一個麻煩，人人見之，退避三舍，誰還會敢往我身上湊。」

葉歡乾笑兩聲，輕咳道：「如此，你也太小看我葉大少了吧。」

「怎麼，難道你敢嘛？」趙三娘平靜道：「你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敢。」

葉歡慢慢轉過身來，見趙三娘就站在自己身前三步左右的距離，身上現在已經是一絲不掛，黑色的底褲被她拎在右手，噠噠的往下落水。

鼻孔中嗅到一股幽蘭的香氣，葉歡心神蕩漾。他蹲在地上，目光由下往上看去，先是看到趙三娘踩在木板上的兩隻素白小腳，然後是纖細的小腿，筆直，緊實的腿根，平坦的小腹，晶瑩如玉的蓓蕾。

葉歡的呼吸有些急促，凝望著趙三娘的雙眼，那雙眸子里沒有半點感情，只是平靜的注視著她。頭髮濕漉漉的披散在腦後，如同濕潤的海藻。

天空，彤雲密布，一道道響雷閃過，大雨傾盆入注，嘩嘩的敲擊在屋頂，發出陣陣響聲。

說不得是什麼時間，或許是正午，黃昏，暗夜，但是，因為烏雲太多的緣故，天已經黑得透透的。

安靜的木屋內，葉歡坐在地上，雨水從他的黑袍內流下，浸濕地板，滲入土壤。

在他三步之遠的距離，站著一個成熟的女人，這個女人美麗，健康，誘惑，身上一絲不掛。

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就連她身上沒一寸皮膚，眼睛都能看得真真切切，就如特寫的電影鏡頭一般，清晰無比的出現在葉歡的瞳孔中。

咔嚓！

一道雷電劈過，先有雷聲，後有閃電，閃電將黑暗的木屋照亮，電光落在這女人臉上。

然後，這女人緩緩開口，從濕潤的紅唇中吐出三個字：「你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