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顧驍所預判的那般,在他們兩人走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老鴇和芍藥、月季等幾女,相繼進入柳絮兒的房間。
房門緊閉,外頭有專門婢女把守。
此時此刻。
柳絮兒穿上外衫,端坐床榻上。
赫然看見老鴇以及芍藥等幾女,向她跪地參拜,嘴裡高喊著:「奴婢拜見清樂縣主。」
大慶皇室只有公主和郡主,並沒有縣主。她們口中的清樂縣主,乃是南楚陳襄王的庶女,鄭絮!
陳襄王乃是南楚皇帝最小的弟弟,雄才大略,握有兵權,在軍中有著極高的聲望和話語權。最重要的是,他對那張龍椅很早就覬覦上了。
因鄭絮庶女出身,從小不受待見。
在她還是懵懂之年的時候,就被陳襄王強行拉去學習媚術,從小到大沒有給予過一點父愛,甚至在她及笄的前三年,就將鄭絮和一眾婢女,派到大慶秘密潛伏著。
名義上是花魁,實則是一雙眼睛。
三年時間足以讓鄭絮做很多事情,這清樂縣主的封號,還是鄭絮為南楚立下汗馬功勞,被皇帝下旨賜封的。
柳絮兒本想試探顧驍是否真的有雄才大略,如果他能被女色所迷惑,柳絮兒就會將他拉入南楚的陣營,讓他心甘情願為南楚做事。
但如果他不能被女色所迷惑,足以說明顧驍有著非常強烈的愛國思想,柳絮兒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斬殺。
今夜,柳絮兒為什麼將顧驍放走。
其實原因很簡單,顧驍乃是趙埠鑄的表弟,趙埠鑄管理的細鹽對她們來說是非常寶貴的資源,她就算要殺顧驍,不會蠢到在玉香樓動手。
犀利的眼神落在芍藥和月季身上,柳絮兒沉聲詢問:「芍藥、月季,你們二人與那位祖公子相處時間最久,憑你們的感覺,這位祖公子如何?」
「彬彬有禮,與我們相處倒是還算親和。」月季天真的說。
柳絮兒眼神不變,表情淡漠。
這顯然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城府太深!」芍藥秀眉緊蹙。
聞聽此言,眾人直勾勾注視芍藥。
柳絮兒亦是不敢置信望著芍藥,不過轉瞬間就將這股震驚化作欣賞,說道:「仔細說來聽聽。」
芍藥微微躬身,說道:「正常嫖客踏入玉香樓,都是第一眼找自己喜歡的姑娘,唯獨這祖公子截然不同,他從踏入玉香樓開始眼神就往四周看,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月季聽芍藥這麼說,似乎也想起來顧驍東張西望的表情。那個時候,她只當顧驍沒見過世面,完全不知道還有這層意思。
「哪怕進入青竹房,他也是有意無意的往外張望,即便他的說辭夠讓人信服,但奴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芍藥一本正經說出心中所惑。
「你的意思是,這位祖公子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著來找姑娘,而是奔著其他目的來的?」柳絮兒抓住重點,一語道破。
「正是。」
聲如雷貫,柳絮兒如夢驚醒。
她終於明白顧驍為什麼對她冷嘲熱諷,原來從一開始,顧驍就是奔著試探的目的來的。
步步籌謀,臨危不亂。
他究竟是什麼人?
拋去滿腦雜念,柳絮兒恢復冷冰冰的模樣,低聲囑咐道:「吩咐下去,不管這祖公子背後有什麼靠山,一定要讓我南楚殺手,不惜代價將其斬殺,此人若留著,對我南楚必將是一大禍害!」
「奴婢明白。」幾女齊聲高呼。
處理了祖公子,老鴇才上前一步。
「縣主,嶺天地界傳來消息,說嶺天縣令向南楚傳信的消息,被大慶欽差大臣繳獲,正因此遭受生死劫難,您看該怎麼辦?」
柳絮兒聽了老鴇這番話,只覺頭疼不已,這一天天的,就沒件讓她順心的事。
「嶺天地界和那位毗鄰,作為我南楚陳襄王的盟友,他難道就沒有任何動作嗎?」
老鴇回道:「自然是有的。」
柳絮兒輕輕嗯了一聲,詢問道:「他是怎麼做的?」
聞言,老鴇就將寧王父子,怎麼幫助嶺天縣令的事跡,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柳絮兒。
然而,讓老鴇萬萬沒想到的是。
柳絮兒因此勃然大怒。
「營救嶺天縣令的辦法有千萬種,他偏偏搞出一個子虛烏有的恩人,你們覺得這事明德皇帝會相信嗎?」柳絮兒憤怒的敲著床榻木板,厲聲呵斥:「他這行為非但不能拯救嶺天縣令,而且還會讓他自己被捲入這場旋渦!」
言語犀利,字字珠璣。
眾女紛紛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寧王顧譽柘父子看著挺精明的,怎麼做起事來這麼不靠譜?
老鴇戰戰兢兢的說:「縣主,如今不是苛責寧王愚蠢的時候,我們應當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營救之法。」
「嶺天縣令的所作所為,在明德皇帝眼裡就是通敵賣國,這嶺天縣令怕是保不住了!」柳絮兒愁容滿面,長嘆一聲。
老鴇心急如焚地說:「嶺天地界是我們和南楚,運送信件最重要的轉折點,如果嶺天縣令被明德皇帝殺了,那也就代表著,我們和南楚暫時斷了往來消息啊!」
「嶺天不行,那就啟用其他地方!」柳絮兒冷血無情,言之鑿鑿的說:「我們在大慶潛伏的三年時間,可不是只為了討他們大慶男人歡心!」
「縣主…」老鴇急著還想說什麼,卻被柳絮兒手勢打斷。
她不會再為沒用的棋子浪費時間!
別樣目光聚焦在芍藥身上,柳絮兒鄭重囑咐道:「趙埠鑄非常喜歡你,你今後可要抓住機會,看看能不能套出製作細鹽的秘方,如果此事成了,本縣主必向陛下為你請功。」
「奴婢叩謝縣主恩典!」
柳絮兒儀態萬千,說道:「今夜就到這裡,你們下去各自辦事去吧。」
「奴婢告退。」
幾女相繼退出柳絮兒的閨房。
柳絮兒不經意掃視見面前的梨花桌子,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與顧驍相處的一幕又一幕,臉頰逐漸變得紅潤。
許是感知到了發熱的臉頰,柳絮兒咬牙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揪了一下,迫使自己因為疼痛迅速清醒過來。
這效果,見竿立影!
「祖太宗,本縣主可是睚眥必報的女人,你就等著迎接本縣主的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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