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顧棕柏巧言令色,辯解道:「臣廣納側妃的本意,是想為皇族多多綿延子嗣,並不存在任何歧視!」
明德皇帝喜怒不形於色,平靜說道:「湘王確實為皇室子嗣做出傑出貢獻,不像朕,至今只有太子一位獨子,自是對他百般偏心,愛護有加!」
咬文嚼字,目光犀利。
話中深意,無非是警告顧棕柏。
你的世子顧浩將太子騙出東宮,致使太子墜湖差點沒命,這樁梁子他還沒有跟你湘王徹底清算。
顧棕柏心中清楚。
明德皇帝不是不想清算,而是礙於太宗規矩沒法直接將顧浩處死,當然明德皇帝也是看在湘王的面子上,沒有過多追責。
如果明德皇帝真要究根究底,顧浩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是,湘王顧棕柏又怎麼知道。
明德皇帝和太子顧驍有仇必報,眼裡容不得沙子,他們父子倆都在等一個契機,但凡契機成熟了,顧浩必死無疑,說不定還能將湘王拖下水!
湘王顧棕柏自知理虧,沒有說話。
刑部尚書黎苑見湘王顧棕柏吃癟,當即站出來說道:「陛下,湘王殿下為大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功在朝廷,您不能如此作踐一位忠臣的心!」
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明德皇帝冰冷的眼神,直勾勾落在刑部尚書黎苑身上,嚇得黎苑表情一變,垂頭不語。
兵部尚書方志騫大義凜然,反駁道:「是忠是奸,並非黎尚書幾句話可以篤定,本官相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工部尚書張立剛臉色難看,說道:「方尚書言之差矣,湘王對朝廷的功績群臣是有目共睹的,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張尚書越扯越遠,現在談的是推恩令一事,與昔日戰績有何關係?」吏部尚書沈金宏沉聲道:「再者,滿朝文武大臣,難道就只有湘王上過戰場,立過戰功嗎?」
話糙理不糙,事實本來就是這樣。
誰家好人動不動就拿戰功說話?
你有戰功了不起?
別人就沒有嗎?
老是把這種事情搬出來膈應人!
不少身經百戰的武將,嗤之以鼻。
工部尚書張立剛被懟的面紅耳赤,只覺得自己面子上掛不住,便怒懟吏部尚書沈金宏一句:「牙尖嘴利,本官不與你爭口舌之快!」
「嘁!」吏部尚書沈金宏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工部尚書張立剛氣得怒目圓睜。
「陛下廣施仁政,而推恩令就是仁政最好的證明方式,臣附議,推恩令可行!」兵部尚書方志騫雙膝跪地,懇切道。
「臣附議!」吏部尚書沈金宏跟著跪下。
「臣反對!」工部尚書張立剛焦躁難安,當即就說:「推恩令的施行福禍相依,難保其他藩王不會心生惡念,如若因此引來刀兵,屆時該如何是好?」
刑部尚書黎苑附和道:「臣以為張尚書所言有理,請陛下三思而行。」
「請陛下三思而行!」
幫助湘王顧棕柏的臣子,接二連三站出來附和著。
見此狀況,宰相蘇軒和太師終於不再靜觀其變,兩人眉來眼去,宰相蘇軒決定讓太師先開口說話。
太師一臉嚴肅,沉聲說道:「倘若真如張尚書所言,因為推恩令而造就刀兵相見,也不能證明陛下的決斷就是錯的!」
工部尚書張立剛怒目相向,咬牙切齒地問:「太師此話何意?」
太師淡然自若,言之鑿鑿的說:「群臣心裡都清楚,造就刀兵之狀並非一日之事,如果藩王真的率軍殺來,足以說明這些藩王早就厲兵秣馬,心生反意,似這般有所預謀的亂臣賊子,就該殺之而後快!」
「說的好!」宰相蘇軒附和道:「大慶需要的是能為國分憂,為朝廷解決外患的藩王,而不是讓他們藉助地理優勢,占山為禍一方,叛軍就該趕盡殺絕!」
「臣認為推恩令的施行,更能驗證藩王對朝廷是否忠心,如果藩王真對朝廷忠心耿耿,定會無條件遵從陛下的旨意,施恩於手足,若是遲遲不予兌現,足以說明他們本來就心懷鬼胎!」兵部尚書方志騫振振有詞附和著。
幾句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話語,直接就將湘王顧棕柏,以及其他湘王黨的後路給斷了。
你想反駁?
可以啊。
那你湘王就是居心不良,不忠於朝廷,朝廷有理由有根據,可以懷疑你心懷不軌!
湘王顧棕柏臉色陰沉,心情複雜。
「臣附議!」兵部侍郎站出來表態。
越來越多的官員站出來表示贊同。
風頭瞬間就倒向了太師一方,而湘王顧棕柏以及湘王黨,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事板上釘釘。
明德皇帝見時機差不多了,便示意御前公公宣讀旨意,將推恩令的實施政策全部講得很清楚,並且當場派遣宣旨太監手持聖旨,前往各封地向藩王複述一遍。
「陛下聖明!」群臣跪拜。
湘王顧棕柏不甘不願跟著跪下。
湘王黨自知已無力轉圜,只能跟著顧棕柏跪拜,裝模作樣喊著陛下聖明之類的話語。
明德皇帝達到目的,滿意起身。
御前公公高呼一聲退朝,群臣不慌不忙高喊著恭送陛下,等明德皇帝走出朝聖殿,文武百官才敢離開。
宰相蘇軒選擇和太師並肩而行。
「今日朝堂局勢一波三折,若不是太師說掏心窩子的話,怕是那些人還會胡攪蠻纏。」宰相蘇軒感慨萬千。
太師搖頭說道:「老夫只是適當的時候說了適當的話,真正運籌帷幄的仍是陛下。」
「此話怎講?」
太師回頭看了一眼朝聖殿的方向,小聲說道:「陛下為給太子鋪路,早就在謀劃一切,哪怕沒有太子舉薦的推恩令,陛下遲早也會對藩王實施整治,只不過手段會不一樣而已。」
宰相深以為然,感慨道:「陛下護短,你我心知肚明。」
「可老夫看,太子也不是個庸人!」太師捋捋花白的鬍子,喃喃說道:「等推恩令施行的政策抵達藩王屬地,那些人就會接連上演好戲,你我就等著看熱鬧吧。」
宰相蘇軒會心一笑,兩人結伴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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