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十年代，交通極不發達，交通工具也稀少。人們出行全靠兩條腿，不管男女老幼皆如此。每天步行的距離至少也有一公里。這也使得人們從小就練就了一雙鐵腳板。

  韓國棟和崇文崇武兩兄弟就是步行到西泉鎮的。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可見他們的急切。來到鎮上看著街道兩邊的店鋪，一時不知道該逛哪家。

  從東向西走去，便看見麻二茶莊，惠民清真小吃，嵐藝鞋店，郭老大理髮館，美麗照相館，食品店，電影院，體育用品店，時珍大藥房等等……一直到供銷社。韓國棟三人每人手裡拿著一根玉米棒子吃著，這種吃食是用玉米面做成長條形，膨化後形成的，像木棒中間是空的很脆。

  來到供銷社買了兩串小鞭兩個冰嘎然後就出去了。繼續逛街，遇見冰糖葫蘆也每人來一串，邊吃邊逛。等走到一個挑著扁擔賣栗子的老漢身旁停了下來。

  韓國棟小聲詢問

  「老大爺，您這樣挑東西來賣沒人管你麼？不怕被抓起來罰款，教育？」

  老漢看著韓國棟好心提醒他，也是笑眯眯的回答

  「沒事，這裡的人都認識我，我家就在西面街口，門前有兩棵栗子樹。我是五保戶，我的五個兒子都為國捐軀了，只剩老漢我一人生活。每年我都會賣點栗子補貼家用。街道辦也不管。咱不給國家添麻煩，只想自己養活自己。」

  韓國棟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在這個年代像老漢這樣的可憐人還有很多很多。

  「老大爺，那您的栗子咋賣的？」

  「八分錢一斤」

  八分錢不便宜了，韓國棟海島空間裡有栗子樹，也有現成的栗子。不過遇見了就買點回去給姥姥他們吃。回頭遞給崇武兩毛錢道

  「崇武哥，你去供銷社買一個布口袋。」

  王崇武也沒多說什麼，拿上錢就去供銷社了。等崇武表哥走後韓國棟又對老漢說

  「老大爺，給我稱一塊錢的。」

  老漢痛快的答應了，給了十三斤。等崇武表哥回來後直接放入布袋子裡，讓他背著。三人繼續前進。接下來沒再買東西，逛完整條街他們就打算回去了。主要是沒什麼可買的。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輪換著背著栗子。

  「國棟，這東西回去咋吃？」

  「我也不知道，放在火盆烤著吃應該能行，回去問問姥姥他們，他們准知道。」

  回到家裡兩位表哥著急做鞭子，用來抽冰嘎的。韓國棟沒有湊熱鬧，他可不想光著手去冰上抽冰嘎，非凍壞不可，帶著棉手悶子不得勁。表哥他們習慣了不怕。

  韓國棟一人湊在火盆旁烤栗子。姥姥見狀告訴他要在栗子上用剪子剪開一個豁口，這樣栗子才能膨脹開，也好剝皮。韓國棟聽聞照做，在栗子上剪了一條縫繼續烤。果然，一會的功夫就有黃色的栗子肉鼓脹出來。繼續烘烤，等那條豁口膨脹開有五毫米大小，韓國棟用手輕易剝開外皮，完整的金黃色栗肉就被取出，放進嘴裡品嘗，香甜軟糯。這個可以當做零嘴吃了。

  韓國棟又繼續烤制，還給姥姥嘗嘗。姥姥告訴他，在她小的時候遇見荒年，五顆栗子就是一天的口糧。可見當時的艱辛比現在也不遑多讓。

  等表哥綁好鞭子，三人又出發村西冰面。他們兩人和一群村里小孩抽冰嘎，韓國棟自己飆車。這個年紀的小孩，只要有玩具，一玩就會忘記時間。天都黑了，他們還在冰面上馳騁，也沒感覺冷和餓，還是舅舅把他們叫回家吃飯的。每個人的小臉都凍的通紅，但那臉上的笑容卻從未消失。

  晚上吃飯的時候，姥姥訓斥韓國棟，讓他不要亂花錢。這才來兩天，韓國棟花出的錢都快趕上他們兩三個月花的了。姥姥怕他回去挨揍。韓國棟點頭答應，表示聽話。

  吃飯期間，韓國棟向舅舅詢問

  「舅，你想去四九城當工人嗎？就是進工廠上班。」

  舅舅想都沒想就回答

  「不想，離家太遠，你姥姥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我哪也不去。」

  韓國棟有些不理解

  「舅，當工人可是鐵飯碗，成為正式工可以分到房子，可以把家人接過去呀！」

  其實韓國棟還真想把舅舅弄到四九城的，用肉或糧食肯定能換到進廠名額的。

  「傻小子，就算我當了工人，去四九城能養活一家子嗎？我能辦理糧食關係，其他人怎麼辦？現在農村戶口可是辦不了糧食關係的，我一人靠二十八斤口糧能養活誰？」

  韓國棟很想說自己能幫忙，但是放棄了。說了他們也不一定相信，相信了也不會那樣做。哪有讓外孫養活一家人的，舅舅肯定不同意。過了一會舅舅接著說

  「如果你真有那本事，等以後你把這兩個臭小子弄去當工人吧。讓他們在四九城紮根，端上鐵飯碗，也能學些本事。」

  兩個表哥如果進工廠還得四五年呢，那個時候城裡也該亂了。會有很多人被趕出四九城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當然想把表哥他們弄進城進工廠還是有辦法的。在那幾年會出現一個新名詞「走後門」。只要有關係，有人脈安排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那些沒關係沒人脈沒「後門」的人，只能上山下鄉。這一去想回來就難了，好多人都是一去十年。在這期間有結婚生子的，那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回到四九城了。韓國棟想到這些也頗為感慨，不過既然舅舅說要讓表哥當工人，他當然不會反對。

  「行，等表哥他們到了年紀，我會把他們帶到四九城的。不過現在還得多學習，有文化基礎，進工廠可選擇的工作崗位就多很多。文化水平很重要。」

  舅舅聞言看向兩位表哥

  「聽見了吧？不要每天就知道玩，想要去大城市端鐵飯碗，從現在開始就好好學習。想在家裡刨地，現在就可以輟學了。長大後不要怨恨我們就行。今天讓你們自己選。」

  兩個表哥都沒說話，看那意思都想走出去。舅舅也沒再追問。只要知道學習的重要性，關係到他們以後的前途，他們肯定會重視的。

  韓國棟聽見舅舅的話想起一句勸學語錄

  『長大後想開銀行還是去掏大糞？學習可以決定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