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明顯比方知信年長,看起來也已經二十多歲了,黑色的長髮寬鬆的長袍,以及冰冷的神情,和方知信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方知信木木的看向蘇慕曲:「她怎麼回事,不聽人說話的嗎?」
你問我?
你問我,我問誰?
蘇慕曲深深嘆了口氣:「她就是這種性格啊。」
「啊?」
想到初見面時蘇慕曲的反應,她恍然大悟。
「哦…你先認識的她,所以你剛見到我,就說我性格不對。」
蘇慕曲木著臉回道:「對啊,我以為你就是她那種冷冰冰的性格啊。」
「……」
「結果你是個沙雕向日葵,還是精神狀態不明的那種。」
蘇慕曲再插一刀。
「……」
方知信看向零號,撒腿就跑了過去,直接抱起小時候的自己,擋在爸媽面前。
語速飛快的對零號說:「先不管別的,我爸媽現在是假死狀態,你不能亂來。」
零號伸手像是抓住了什麼,一道光華從小時候的方知信身上飄出。
回到零號手中,虛幻的光華流轉在她指尖,卻怎麼也照不亮那雙漆黑的眼睛。
濃郁的時間氣息悠遠而神秘,瀰漫在這片空間,身披黑色長袍的女子握住光華,沉寂的眼眸如同深淵,仿佛埋葬了萬千的命運軌跡。
「時間,我帶走了,這個給你吧。」
說著食指點在嬰兒的眉心,「萬物之聲,你用的上。」
方知信聽到那四個字,直接愣在原地。
拿走時間的人,她的萬物之聲天賦的來源,就這麼直接出現了?!
要不要這麼突兀!
「等等,你拿走時間想做什麼?萬物之聲你又是怎的得到的?為什麼它不被記錄在天賦柱?另一個時空又是怎麼回事?你又是怎麼過來的?」
方知信感覺自己快要冒煙了,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啊。
她現在就像一個強迫症患者,見到了一個拼圖,但卻死活找不到缺少的零件在哪。
急的她抓狂。
零號看了方知信一眼,似是沒想到這個時空的自己話這麼多,性格這麼異於常人。
不過,這樣很好。
她並沒有多說什麼的打算,直接看向蘇慕曲。
一手指向方知信懷中的嬰兒。
「修改她的記憶,改成父母被引渡人追殺,把她放到了孤兒院門口。」
「加深她對父母的記憶,模糊掉穿越前的部分記憶,讓她牢牢記住這一刻。」
蘇慕曲:「……啊?」
「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
蘇慕曲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親眼目睹學妹自己坑自己,真的很微妙啊。
三個學妹一台戲啊。
方知信張大了嘴,低頭看向懵懵的自己,身子底下還壓著父親取的名字。
四目相對,小嬰孩大大的眼中還蓄滿了淚水,全然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未來。
方知信嘴角抽搐,雖然本就有所猜測,但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離譜。
自己那些忘不了的記憶,執念的源頭……
她長長嘆了口氣,無語望天,「照常理來說,一個嬰孩根本不會記得那麼久的記憶,身為穿越者,也不會擁有那麼深的執念。」
「啊—真相了,是自己坑的自己。」
方知信捏了捏自己的小臉,「你…有點慘了啊。」
「不是…」方知信抬頭頗為難頂的閉了閉眼,看向零號:「非得做這麼絕嗎?」
把小時候的自己往死里坑啊!
零號不容反駁道:「必須這樣做。」
看到零號不肯讓步的樣子,方知信明白此事沒有迴旋的餘地,她似乎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她呼出一口氣,冷靜下來問道:「不這樣做,會出現不好的結果嗎?」
零號垂下眼睫,「會,那是你絕對不想經歷的。」
方知信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任誰知道自己的過去是被人為干涉的,都會生氣吧。
但留存希望的假記憶,總好過剛剛親眼目睹父母死亡的真記憶。
想到這,方知信一愣,目光落在冷冰冰的零號身上,如果面前的人是另一個時空的她。
那她…是直面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嗎,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父母死亡,而且無可挽回。
零號看出方知信在想什麼,毫不避諱的說道:「你沒猜錯。」
兩人面對面望著彼此,零號不太熟練的彎了下唇角,
「看到你的樣子,我就知道我沒做錯,放心,他們會好好的,你不會失去他們。」
方知信卻覺得難過,面前的人經歷了多少才能如此強大,付出了什麼才能跨越時空來到這。
「值嗎?」
方知信問,值得嗎,跨越時空來拯救自己。
「值得。」
對零號來說,方知信是理想,是她想活成的樣子。
可惜她那個時空已經千瘡百孔,哪怕她已經十分強大,卻也已經沒辦法回到過去,去拯救自己的父母,拯救自己。
但這個時空,來得及。
「況且,不僅僅是為了你。」
零號抬手,遠處孤兒院中,一個快要死去的老頭喘著粗氣,躺在床上,目光已經變得渾濁,儼然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就在他以為此生即將結束的時刻,五彩的光芒浮現在他渾濁的眼中。
光芒吞噬了老人,瞬間來到幾人面前。
還沒等他看清楚些什麼,零號拿出一顆時空結晶,按在老人額頭,注入生機。
「院長…」
方知信對現狀已經開始麻木,現在就是突然冒出個人,現場來一段瘋狂舞蹈,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啪啪鼓掌。
蘇慕曲則是完全一副任人差遣的模樣,沒辦法,方老闆雖不近人情,但確實是在想辦法救世。
鄧華照看著方青岳和林珏二人,特別想捂眼睛,捂耳朵,做一個中年聾瞎。
「這些事好像不是我能摻和的啊,我這破天賦何德何能啊,時空什麼的,太離譜了吧。」
零號收回手,頭也不回的伸手:「借你刀一用。」
「哦。」
方知信把骨刀遞過去,零號反手抽出刀,向著虛空甩出。
白色的骨刀像是裁紙一般,輕而易舉的撕開虛空,卻在下一瞬間卡在原地,似是被什麼無形的存在攔住,一道磅礴的氣息瞬間壓了下來。
方知信頓時覺得頭昏腦脹,腦袋裡像是被大錘錘擊一般,又似乎是有人拿了剪刀在腦子裡亂攪一通。
耳邊嗡鳴不斷,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方知信模糊的視線捕捉到滴落在手上的鮮紅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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