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的惶恐憂傷縈繞心間。

  楚璃頓時覺得殿中有幾分莫名的壓抑。

  於是她披了上一件流雲披風，緩步走出了殿外。

  她走到殿外的時候，斜月當空，月白風清，殿外庭院裡的花樹別有一番清幽雅致。

  偶爾拂過的清風泛著絲絲涼意，將她心間的愁郁隨之捲走了幾分。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前方，突然看到一抹身影立在庭院前的藍花楹下。

  楚璃緩緩走了過去。

  月色下，奕風的身影顯得格外柔和。

  有些許花瓣落在他肩上，顯然是在站在這有一會了。

  楚璃心下有幾分疑惑，開口問了一句。

  「大師兄，你怎麼在這？」

  奕風聞言，緩緩轉身，俊朗的臉上一副溫潤謙和。

  「伸手。」

  楚璃在奕風面前向來溫順，她乖巧地攤開手掌，隨後奕風將一個精緻的小瓶放到她手中。

  「這是什麼？」

  「聽無雙說，你近來心神不寧，夜裡總是睡得不安穩。這是山檀月桂香，有安神除祟的功效。」

  奕風說話不緊不慢，柔和的話語中滿是細心關切。

  楚璃心中突然有幾分寬慰與感動。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奕風給她的感覺格外親切，他們不是親人，卻像親人一樣彼此關心掛念，像極了家的感覺。

  楚璃看著他溫潤的側臉，再想到剛才膽戰心驚的夢境，眼裡突然有幾分氤氳。

  察覺到她的情緒，奕風問了一句，「怎麼啦？」

  楚璃壓下眼底的憂傷，唇邊盈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清澈真誠，「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還能再看到大師兄，真是太好了。」

  奕風聞言，竟沒有覺得她的話有絲毫奇怪突兀，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回了一句。

  「很多事情，師妹不必憂慮。若你覺得煩悶無聊，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好呀。」

  藍花楹的花瓣在月色下撲撲簌簌地飄落著，楚璃突然想到一件事，奕風根本不知道原主已經死了。

  她穿書而來，享受著奕風對原主所有的好。

  他對她的關切都是基於原主的基礎上才有的。

  如果她不是原主，不是他的師妹，他還會關心她嗎?還會像對家人一樣對她好嗎?

  他會不會像對待那個被奪舍的御劍堂女弟子一般，把她視為妖怪邪祟，用火訣將她焚燒。

  這麼想著，她也便這麼問了。

  「大師兄」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是楚璃，我只是一個異世的魂靈，剛好落在這具身體裡，你會像把我看做惡靈，將我驅逐焚燒嗎？」

  聞言，奕風定定地看著她，眼裡沒有絲毫複雜，而是一片坦蕩，似乎是料到她會這麼問一般。

  她問得小心謹慎，他也答得無比認真，眼裡還有著她看不懂的堅定與篤信。

  「不會，我永遠不會對你刀劍相向。」

  楚璃愣了一下，以為奕風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如果我不是楚璃……」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了，他義正嚴辭地說道。

  「可是師妹，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如果你是呢？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是呢？」

  有那麼一瞬間，楚璃被奕風話語中的堅定震撼到了。

  她莫名地有一種錯覺，也許奕風知道的事情，遠比她想像中的要多得多。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她又何必執著於一個答案，對她好的人，她自然也會真心對待。

  若原著里奕風是為護他而死，那麼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這個悲劇發生。

  隨後的談話中，楚璃沒有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奕風說的多數是囑咐她照顧好自己的關切話語，楚璃耐著心，一一應下了。

  奕風走後，她再次回到殿裡，將手中的那瓶檀香放在案上。

  右手邊便是從郁白那借來的星辰鏡。

  她看了一眼擺放在桌面的星辰鏡，微微勾唇，她還真得好好休息了，畢竟明天可是要去好好收拾葉清茉的。

  如今星辰鏡已經借來，縱使她巧舌如簧，也推脫不掉她的罪行。

  傷害過她的人，她可不會輕易放過，誰讓她就是那麼睚眥必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