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有人愁。
盧月英坐在沙發上,咬著嘴唇抹眼淚。
盧父擰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她,嘴裡還嘚吧個不停:「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去北美念書,結果讓你陪人玩一圈你都玩不明白?你咋就那麼嬌貴呢?我真是慣著你了……」
盧月英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你現在就給我去給蔣少爺道歉!」
盧父的聲音異常堅決。
盧月英錯愕抬頭,看著掛鐘聲音都在發抖:「爸,現在十一點了,你讓我去找一個男人道歉?」
這是讓她道歉嗎?
有的事,心裡想得再清楚也沒臉說,盧父別過頭,依舊板著一張老臉。
「哎呦,又吵什麼吶,」一個不比盧月英大幾歲的女人從臥室里走出來,抱怨道,「小寶都被吵醒了。」
看到她,盧父的臉色和緩了幾分,問:「兒子沒事吧?」
「沒事,哄睡了,小寶哪能給爸爸添亂呢?」
女人嬌笑著坐到盧父身邊,睨著盧月英說,「月英,不是我說你,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如小寶懂事?你爸做生意多辛苦呢,你怎麼就不能為家裡分擔一點?再說,那是蔣少爺,還委屈你了?」
她的嘴角勾著一抹戲謔笑容。
「你……」
盧月英下意識想發火,剛張開嘴,盧父的大哥大忽然響了。
這時候了還有人打電話?
盧父下意識以為是酒店出了什麼事,心裡一沉,瞪了盧月英一眼後立即接起電話。
「餵?」
「盧老闆,我是蔣秉國。」
盧父:「……!」
他騰地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心臟不由得劇烈跳動。
「蔣、蔣總……找、找我有什麼事嗎?」盧父說話都結巴了。
蔣父低笑一聲,說:「倒沒什麼大事,只是聽我家小姑娘說,盧老闆御下有方,那位黃經理很是能言善辯,想請教一下盧老闆是怎麼教的。」
盧父腦瓜子嗡的一聲,頭皮都麻了。
老黃說了啥?竟然能驚動到蔣總那邊去……
蔣父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要回話、回什麼話,自顧自地說:「對了,我家囡囡聽說盧小姐在北美留學,她過兩年也要辦簽證,有些問題想請教,方便的話,請盧小姐明天給我家孩子打通電話?」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盧父下意識就說了一句「沒問題」。
「有勞盧小姐,」蔣父樂呵呵地說,「勞煩盧老闆替我表達感謝。」
電話掛斷,盧父良久沒能回過神來。
「是不是蔣家生氣了?月英,你看你給你爸爸惹了多大的麻煩!你怎麼這麼不……」
「夠了!」
盧父打斷她,轉頭看向盧月英時,他的眼神格外複雜。
盧月英被他看得往後縮了縮,戒備得眉頭都擰了起來:「你幹嘛?」
「你……」盧父擰著眉頭,看表情還有些不敢置信,他搓了把臉,說,「你明天給那個林小姐打通電話,她說有些簽證方面的事情要問你。」
盧月英:「啊?」
問她?
為什麼要問她?
她和她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不過看親爹這表情,應該是不打算要她再去給蔣宗「道歉」了。
盧月英「哦」了一聲,盯著親爹的眼睛說:「那我現在去找蔣少爺,順便給她當面解答好了。」
盧父:「……」
「你、你不用去了……」他硬著頭皮說。
「為什麼?不是說我不去就會給你造成很大的損失嗎?」盧月英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非得讓他親口承認是他錯了一樣。
盧父哪能跟她道歉啊。
他瞪了她一眼,甩手走向臥室:「說不用你去就不用你去,磨嘰什麼!」
盧月英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輕呵一聲。
……
「你好,我是盧月英,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呃……不好意思你稍等下。」
林聽從床上起來,迷迷糊糊地抓過手錶看了一眼。
媽耶,剛八點。
少女你緣何恩將仇報?
她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些,又喝了口水,這才重新拿起大哥大:「不好意思,我回來了。」
「呃……」
盧月英有些懵。
為什麼聽她的語氣像是還沒睡醒?
她沉默三秒,問:「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林聽壓低了聲音,不答反問:「你身邊有其他人嗎?」
盧月英瞥了一眼正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盧父,低低地「嗯」了一聲。
「嘖,真麻煩……」林聽輕嘆了口氣,拔高了音量,「我的問題還挺多的,要不你出來,我們當面談?」
盧月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
不過她的確不想在家裡待著,聞言便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去,你在哪裡?」
「一個小時之後,友好廣場。」
「好的。」
盧月英放下電話,看著盧父期待的眼神,說:「她說要見面談。」
盧父昨晚上想了一夜,今天終於得出結論:「那你穿運動服,不許化妝,把頭髮盤上!」
盧月英瞠目結舌。
昨天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越漂亮越好,必須得讓人看一眼就著迷。
今天就變了?
盧月英心裡很煩,但不想爭辯。
她心累。
隨便穿了套運動服,再把好看的捲髮盤起來,頂著一雙還沒消腫的眼睛就出了門。
盧月英是自己打車去的友好廣場,盧父想送她來著,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放棄了。
她一下車就看到了昨天那倆害她哭到半夜的傢伙。
不是因為恨,也不是因為喜歡感激討厭……一切亂七八糟的情緒。
實在是因為這倆人太顯眼了。
湛藍的天,雪白的雲,輕柔的風,整潔的街,還有——
排排站啃烤魷魚的蔣宗和林聽。
盧月英感覺自己可能是哭瞎了,或者是出現幻覺了。
一個是蔣家少爺,一個是被叫老闆的姑娘。
這樣的兩個人,在馬路邊啃魷魚?
這個畫面它不合理啊!
更不合理的是,林聽朝她遞過一串烤魷魚,問:「吃嗎?」
盧月英茫然且無助地看著她,腦袋瓜里飄過一個碩大無比的問號。
「這……好吃嗎?」
她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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