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看著蔣宗,快要憋不住笑了。
北遼大學知名高嶺之花,其實是個社恐。
這消息傳出去得多炸裂啊。
她控制不住地開始聯想——難不成小說里的那些高冷公子也並非都是惜字如金,只是社恐而已?
蔣宗瞥了眼飯店裡的人潮,看林聽的眼中竟然有些祈求味道:「能去別的地方嗎?」
「可以、可以。」
林聽連連點頭。
不說別的,蔣宗至少幫她揍了陳俊一拳,剛才還想借她錢。
這是恩,得報。
而且……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要關愛社恐少年。
「你朋友?」蔣宗又問了一句。
林聽低聲說:「沒有朋友,我自己出來的,剛才那樣說是不想打擾叔叔做正事。」
蔣宗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模樣,活像是挺過了一次世界末日。
林聽憋著笑,問他:「你想去哪兒?」
蔣宗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他瞥見了越來越多的轎車正朝自己的方向駛來。
他立即拉開車門,示意林聽上車。
林聽沒遲疑,坐上了車子。
她剛挪到里側的位子,還沒調整好坐姿,蔣宗便坐了進來,把車門關嚴。
司機就是蔣父口中的阿進,他扶著方向盤,問:「少爺,去哪裡?」
蔣宗:「開。」
阿進大概早就習慣了蔣宗的說話方式,先發動車子開出去,又問林聽:「林小姐,您想去哪裡?」
林聽想了想,說:「辛苦你送我們去瑞宮飯店吧。」
她走得累了,回去在飯店餐廳里隨便吃一口就是了。
而且蔣宗也算完成了送她回去的任務。
「好的。」
瑞宮飯店距離這邊不太遠,阿進開了十分鐘便踩下剎車。
蔣宗隨著林聽一起下車,他似乎看到飯店就頭痛,抿著唇不吭聲。
林聽說:「我就住在這邊,你送我回來了,任務結束了,你可以回家去了。」
蔣宗愣了愣,問:「吃飯?」
林聽反應過來:「你也沒吃呢?」
蔣宗點了下頭。
林聽看了眼送自己回來的車子,說:「那我請你吃吧。」
蔣宗很認真地搖頭:「不用。」
「……」
林聽有些搞不懂蔣宗。
他明顯不情願與人接觸的,但她給了他回去的理由,他為什麼不回去?
蔣宗其實有苦懶得言——
他父親明天一定會問他今天帶林聽吃了哪家飯店、點了什麼菜、喝了什麼飲料、說了什麼話……
如果他沒有招待好這一餐,一定會被反覆念叨至開學。
所以,蔣宗再怎麼厭煩飯店這種要與無數陌生人一起吃飯、而且有可能被陌生人搭話的地方,也得完成這個任務。
林聽看著蔣宗視死如歸的表情,思忖片刻說:「不如我們讓飯店送餐到房間裡吃?」
蔣宗的眼睛倏地亮了。
他望著林聽,好像在看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
雖然林聽訂的是瑞宮飯店最普通的房間,但這裡畢竟是能在滬市排進前十的飯店,普通房間也有沙發茶几和餐桌。
她在餐廳隨便點了幾道菜,讓他們送去房間後便帶蔣宗回了她的房間。
關上房門的瞬間,蔣宗似乎一下子就放鬆了。
與外邊的無數人相比,只與林聽一個人相處顯然輕鬆許多。
仰仗後世無數心理測試和小視頻科普,林聽略微知道一些社恐人的恐懼點。
她關上門,給蔣宗拿了瓶橘子汽水,便說:「你隨便坐,我去換件衣服。」
說罷,她就隨手撈了幾件衣服鑽進了衛生間,把外邊的安靜世界留給了蔣宗。
蔣宗遲疑著挪到餐桌邊,端端正正坐下。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熱了,起身脫下呢大衣掛好,又回到原位繼續坐著。
雖然環境是陌生的,但他意外心安。
房間裡有好聞的橘子清香,和女孩子用的洗髮水的味道,有點兒像牛奶的甜味。
蔣宗開始回憶父親和老師教導他的待客之道。
要講客人感興趣的話題,要關注飯菜是否符合客人的胃口,要用公筷幫忙添菜,要……
蔣宗回憶完那漫長的108條,眼神逐漸空洞。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了。
應該是送餐的。
蔣宗剛要站起來,洗手間的門被打開,林聽與他說了句「我來開」,便小跑著去開了門。
林聽只點了簡單的四菜一湯,還有兩碗米飯。
飯菜上桌,服務生笑著祝他們用餐愉快,然後離開。
蔣宗遲疑著拿起杯子,生硬地擠出一句他人生中第一句招待詞:「給你……拜個早年。」
林聽:「……」
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哥,不會聊天咱就別硬聊了。
看著他那彆扭樣兒,林聽與他碰了下杯,然後說:「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別說話,對胃好。」
蔣宗:「……!」
他從沒見過這麼好、這麼好、這麼好的姑娘!
……
蔣宗人生中第一次獨自招待客人很圓滿。
她不需要他用108條待客守則招待,也不用他絞盡腦汁找話題。
她甚至在吃完飯後就體貼地讓他走了。
蔣宗步履輕快地走出林聽的房間,快步離開瑞宮飯店。
阿進剛剛買煙回來,看到蔣宗出來不禁錯愕:「少爺,您不是招待朋友嗎?這麼快就結束了?」
他買個煙的功夫,這事兒就完了?
過分快了吧!
蔣宗心情輕鬆,語調都輕快了些:「嗯。」
阿進看著他,滿眼困惑。
少爺竟然看起來很開心。
看來……這位林小姐是少爺很好的朋友。
他默默記下這個重要信息,趕緊把煙收起來,坐進駕駛席。
……
林聽吃撐了。
甚至很難得的感覺今天的飯意外可口。
她以前對吃喝完全無感,穿書後吃林媽做的飯才覺得好吃。
這是唯一一次她覺得外邊的「野飯」很好吃。
林聽躺在床上,繼續揉著肚子,看著天花板思考片刻,得出結論——
蔣宗這個社恐人太有意思了,讓她心情過分愉悅,這才影響到味覺神經。
想起蔣宗,林聽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笑了好一會兒,累了,睡了。
夢裡,她夢到蔣宗回家後被帥大叔追問今天的種種,連珠炮似的問題差點兒把他逼哭……
「哈哈哈哈哈哈……」
林聽笑醒了。
然後被1月15日的陽光晃到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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