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並不知道宋從簡發生了什麼。
只是一路跑回將軍府,直到見到阮嬤嬤才放鬆下來。
剛剛的場景讓她害怕。
他是何時重生的?
是最近,還是更早?
或許一開始便是偽裝的…
可他又如何知道自己要離開?
江嫣不知,更不知道自己的計劃是否暴露。
阮嬤嬤從江嫣一進門便看出來她的不安,可孩子大了,有些事情她不該問。
便只能用手拍著嫣嫣的脊背,直到她顫抖的身子放鬆下來。
「嫣嫣不怕,有嬤嬤在呢。」
或許是感受到嬤嬤身上安全的氣息,江嫣才靜下心來細細思索。
方才只覺自己的計劃暴露,便慌亂了心,反而更加露出馬腳。
可看剛剛宋從簡的樣子,並不像是要阻攔她的樣子…
江嫣緩緩閉上眼睛,提起的心慢慢落了下來。
無論如何,明日她離開勢在必行。
……
第二日清晨,天色剛剛有點泛白,江嫣便起身了。
竹青推門進去時反倒是有些意外。
「小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起身了?離狩獵還有一會呢。」
江嫣微微一笑,沒有回應,只是轉移著話題。
「今日的衣服不用太過繁瑣,簡單一些便於行動就好。」
竹青這廂應下,竹鸞便進來問道。
「小姐,您從前那個奇奇怪怪的小包呢?奴婢做了些點心給您帶著路上吃。」
江嫣坐在梳妝檯前,由著竹青給她綰髮。
那個雙肩包她前兩日便裝了些她常用的東西交給大師兄了。
想著今天離開也不好帶著太多行李。
「找不到便找不到了吧,隨意拿個小包裝著便行。」
竹鸞環顧一圈,也實在是沒見它的身影,便只能應下。
「還是那個小包好用,背起來也不麻煩,就是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江嫣失笑。
「若是好用,有機會我便叫嬤嬤給你做一個。」
聽見小姐這麼說,竹鸞可開心了。
「其實奴婢覺得也沒有那麼奇怪,粉色便剛剛好。」
聞言,江嫣和竹青便忍不住低笑。
「你呀,別貧嘴了。」
收拾一番,將軍府準備的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阮嬤嬤也一早就起來陪江嫣吃早膳,離行前,江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而阮嬤嬤什麼也沒說,只是向她招招手。
臉上依舊是慈祥的笑容。
用目光告訴她,去過她想要的日子吧。
江嫣抬眸,再看了一眼將軍府,這個困住她一輩子的地方。
最後,放下帷幕,隔斷了一切視線。
再見了,嬤嬤。
……
狩獵場位於山間,可路途並不偏遠。
馬車搖搖晃晃的江嫣只感覺早飯都要搖出來了,還好,在她快堅持不住時馬車停了下來。
「來者何人?」
狩獵場由京城守衛軍嚴格看管,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幾乎可以說三步一個侍衛。
每個進去的人,都要嚴查。
「京城江家,江嫣。」
江嫣走下馬車,讓馬夫便在這門口等著,自己一人進去便可。
門口的侍衛在聽見江嫣的身份後,便作揖行禮。
守衛的小將也向身後的侍衛喊道。
「來人,放行。」
等江嫣走後,幾人才小聲交談著。
「這就是江止大人的妹妹?看不出來呀。」
「誰說不是呢,江大人天天冷著個臉,自己胞妹溫柔成這樣。」
說著還想要回頭看一眼。
那小將越看覺得越離譜,直接打斷他們。
「你們可小心點,小心江大人回來打斷你們的腿。」
幾人訕訕的收回眼神。
等江嫣到了狩獵場中央的主營地時,已經來了好些人了。
永安公主見江嫣一來,便咧開嘴朝她招手。
看見小公主,江嫣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下來,也想去抱小公主。
可眾目睽睽之下,該有的禮教還是要有的。
「臣女,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坐在上方,擺擺手笑著說。
「起來吧,永安可是吵著要見你很久了。」
的確,話剛說完,小公主就過來要抱抱了。
江嫣失笑額,一把將她抱緊。
六歲的小公主圓乎乎的,十二歲的江嫣抱得還有些艱難。
永安也知道自己比較重,就抱了一會就自己主動下來了。
之後又圍著江嫣玩鬧起來。
當陳明虞進來時,便是這番帝後和睦,滿眼笑意的看著江嫣和小公主玩鬧的場景。
四周的人很多,無不羨艷。
如此聖寵,怕是江暮將軍在時也不見得有。
江嫣,好福氣。
陳明虞去行禮時,帝後的表情也和對待別人沒有什麼區別。
等她落座時,便用餘光去尋沈淮之,果不其然,沈淮之的目光也被江嫣這個災星吸引的去。
陳明虞咬碎一口銀牙,可臉上依舊不顯。
等聖上身旁的大太監高呼。
「此次狩獵,依狩獵數量進行排列,依次嘉獎,最佳者受聖上親封牌匾一副,各位,開始吧。」
自此狩獵便正式開始了。
男子便各駕著馬奔向山里,誰也沒有多讓。
女子便隨著帝後一齊走向山間,聖上年紀大了,每次狩獵不過是做做樣子,壯年之時,也是馳騁沙場的人。
而如今,也只能作罷。
可讓江嫣未曾想到的是,沈淮之竟也未曾參加狩獵。
難道他也體弱多病?
江嫣想離他遠一些,可沈淮之跟在太子身後,太子又牽著小公主,小公主又鬧著要嫣嫣姐姐。
所以江嫣和沈淮之便只能並排走。
這又是鬧得哪出啊。
山路崎嶇,只有跟在他們身後的陳明虞才知道沈淮之一直在注意著江嫣的步伐。
若是有意外,他便會第一時間護著。
她垂著的雙手越握越緊。
不好的想法在心中開始。
……
江止今日問斬此次旱災中貪污受賄的官員。
面對他們痛哭流涕的求饒,他面無所動。
若不是抄家時親眼看見府上各個穿著綾羅綢緞,處處擺放著名貴珍寶。
他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地方官竟能如此富裕。
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他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塊令牌。
「斬。」
聽令的侍衛大刀高高揚起,跪著的人連驚嚇都來不及,便已人頭落地。
血液噴濺一地。
染紅了底下人的雙眼。
頭頂的日光照的人頭腦發昏。
江止今日心裡總是隱隱不安,感覺會發生些什麼,有些心神不寧。
這幾日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到了江嫣。
死了。
對此他不禁冷哼,江嫣如今身在京城,被封為榮安郡主,離行前他交代過所有能交代的人。
只請求一件事。
照看他胞妹。
江嫣就算是在京城翻了天,也不會有任何事。
怕是累糊塗了。
江止低下頭垂眸,揉揉眉心。
還有幾日,便能回去了。
沒他在的日子江嫣應該很開心吧。
玩樂的竟連家書都忘記給他寄一封。
可又是女娃娃,打又打不得,罵了也心疼。
底下跪著的人懼怕不已。
京城來的這個官員毫不近人情,錢財不要,美色不要,只要他們的性命。
如今剛剛那人的下場便是他們的死法。
他們再無生還的可能…
一切都絕望至極。
底下一人突然掙脫束縛,拿著偷藏起來的匕首,一躍上台。
「我要給我爹報仇!」
眾人一個不防,那人便向著江止衝去。
一向身手矯健的江止竟來不及防守,匕首便已狠狠插進胸膛。
侍衛們上前拉開罪犯,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官袍,大喊著人來醫治。
可意識渙散的江止腦海里卻閃過許多畫面…
這些天的夢越來越清晰。
嫣嫣…
兄長…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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