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過留影，人過留名。

  何雨邦一直都明白，只要事情發生了，總會有被人知道的一天。西直門城樓懸屍事件被人通過蛛絲馬跡推斷出來並不奇怪，在有人帶著「八國聯軍」鑽狗洞進入四九城的年代裡，當時事情發生的的時候沒有被人披露出來，何雨邦還是有點欣慰的。

  只是很好奇這件事情是從哪個人嘴裡傳出來的。

  「這件事情什麼時候在街面上開始流傳出去的？」

  何雨邦從懷裡掏出一包大前門，散給南易跟鐵砧，並問道。

  兩人接過何雨邦遞上的香菸，南易抿了一口酒，拿出火柴點燃了香菸，把未熄滅的火柴往鐵砧那邊遞了遞，原本拿著香菸的鐵砧搖手示意不用，然後把煙給夾在了耳朵上。

  南易吸了一口煙後吐了出來，任由煙霧繚繞於自己眼前，神情惆悵的說道。

  「真他娘的不容易，成分劃分以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暢快的喝酒抽菸吃肉了。」

  「安福樓的陳大廚以前跟我爺爺學過廚藝，論輩分那是我師叔，事情發生後他去現場看過。」

  說到這裡，南易看了看黃鐵砧，語氣玩味的說道。

  「每個人的手藝都或多或少的帶有各自的特點，以前安福樓的採購員沒有少去馮家峪那邊收購食材，而你黃家是馮家峪野味提供最大的一戶人家。你父親剝皮的手藝多次得到了我父親跟他師兄弟們的讚賞。」

  「大家都說剝皮的手法有宮裡慎刑司的影子，這會聽到邦子提起你家老爺子也是宮裡出來的，想必當年四九城轟動一時的「葵花老爺子」就是你祖上吧。」（致敬那個雙手拿槍，胸有豪氣的老爺子。）

  南易知道「葵花老爺子」是個太監，但是他也沒有糾結一個太監是怎麼會有後代留存的，時代原因，四九城當年有很多這樣的家庭，偌大的紫荊城，裡面的太監宮女少說也有幾千人，還不包括各王爺大臣府上的。

  從宮裡出來的太監宮女很多都會領養一個或幾個孩子，為的就是有個人能在他們年老體衰的時候給自己養老送終，當然，初心都是可以的，但能得到善終的有多少卻不為人知了。

  南易這會聽到了關於「葵花老爺子」的後人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看來老爺子的付出也是有了回報。

  黃鐵砧臉色嚴肅的點了點頭，說道。

  「聽父親說過這些事情，只是我沒有見過我們爺爺。不過家裡有爺爺的神龕靈位，每年都會去給爺爺上墳祭拜。」

  何雨邦喝著盅里的二鍋頭，不時用手捏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也沒有打斷兩人的交談，南易經過與鐵砧的交談得知了「葵花老爺子」在四九城裡擊殺了小矮子兵之後逃出城後的一些經歷，也得知了後來老爺子被小矮子兵在密雲山區圍堵碰上了何雨邦，並被何雨邦解救的事情。

  南易一臉的不可置信，驚悚的看著南易問道。

  「真有那麼多鬼子死在你手裡？」

  何雨邦點了點頭，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南易伸手立起手掌阻止了他。

  只見南易眼睛暴凸，好像得知了什麼驚天秘聞一樣，猶如見鬼了一樣看著何雨邦，說話的語氣都結巴了起來。

  「等…等等…等一下。」

  使勁吞咽了幾下口水，南易搖了搖頭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目不轉睛的盯著何雨邦，生怕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語氣卻小心翼翼的說道。

  「當年四九城私下有傳言，密雲山區是鬼子的禁區，很多游擊隊都躲藏在那裡面。」

  「有人會不時的往那裡送去物資，但沒有人知道組織者是誰，只是聽說密雲山區那邊很多村子裡都有那人的家僕。」

  「你救了老爺子，按當時宮裡老人的規矩，你絕對會被拜為主家。剛才鐵砧又說密雲那邊有很多叔伯，你不會就是那神秘的少主吧？」

  何雨邦臉上的神情也是感慨萬千，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只要給南易這小子一點信息，他絕對就能順藤摸瓜理出很多東西。而且這個老小子也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不然兩人當初剛見面時也不會為了一個叫花雞的做法槓起來。

  如果不是南易本來就有一手好廚藝，跟著自己進軋鋼廠保衛科是最好的選擇，想到這裡何雨邦不由又想到了電視劇中把南易吊的死死的丁秋楠。難道真特麼愛情容易使人降智？到這一刻何雨邦又不得不思量起了所謂的大宇宙意志的世界修正機制。

  見何雨邦沒有說話，眼神好像有點放空，南易知道這小子絕對又想到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咳…咳…」

  南易咳了幾聲，提醒何雨邦趕快說話，別特麼想岔開話題。

  在好朋友面前，何雨邦也沒有端著架子，對著南易翻了個白眼，沒有好氣的說道。

  「啊，對對對，就特麼你聰明。」

  「你也是那個世道過來的人，難道不明白知道的越多，自己的安全越沒有保障麼？」

  雖然對自己的推斷很有信心，但是聽到何雨邦真的承認了這些事情，南易也是被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個以前會為了一個雞腿跟自己打起來的小痞子，居然在暗地裡有這麼牛逼的一面。

  聽到何雨邦後面說他安全沒有保障的話，南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由「嘿嘿嘿」痴笑了起來。

  看著南易那猥瑣的笑容，何雨邦不由打了個寒顫，捏起一顆花生米砸到南易的臉上，嘴裡叫道。

  「哎，哎，你他娘的想些什麼了？這旁邊還有人，你能不能收斂一些。」

  被何雨邦砸醒過來的南易，用雙手抹了抹自己的臉皮，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庫茨庫茨笑了起來的黃鐵砧，毫無在意的說道。

  「黃老弟是自己人，在乎那麼多幹什麼？」

  本來跟何雨邦一個桌子相對而坐的南易，這會拿著屁股下的凳子挪到了何雨邦的身邊，表情曖昧的問道。

  「四九城的人們，私下都說給密雲山區那邊送物資的組織者是左家三太公，這會你又承認你也是組織者，那麼你應該跟三太公更熟悉吧？」

  或許是關心則亂，又或許是南易那一臉的猥瑣嚇到了何雨邦，只見何雨邦滿臉警惕的斜著眼，看著挨得他很近的南易，口氣驚疑不定的問道。

  「姓南的，你他麼的想幹啥？今天你不說出個四五六來，老子把你中間的第三條腿給掰撅了。」

  此時的何雨邦也忘了他剛才還在心裡笑話南易一遇到愛情就被降智，他這會的智商估計也就剛扔掉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