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被張師傅一腳踹得滑行了幾十公分的距離，可見張師傅是真的在氣頭上。也是，不管是誰在操作機器的時候，被人猛不丁的從背後拍了肩膀，輕則像剛才那樣機器損毀，重則人也要受傷，更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就這一會了，張師傅的腿腳還在發抖，他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可牽連手指的經絡還是不自然的律動著。家裡5個孩子還等著他去養大，父親過世了，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需要藥物調養，自己要是出了什麼事，這個家難道能指望在做清潔工得妻子麼。

  滿含氣憤的眼神盯著蜷縮在地上，抱著自己肋骨的賈東旭。如果不是在車間裡，張師傅絕對會出手打斷賈東旭的手，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有過這種事，那時候自己就想發火，不過被易中海糊弄了過去。

  自己當初也是跟著易中海學到三級，後面不管自己再怎麼問，易中海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說話遮遮掩掩，就是不想教自己三級以後的技術。

  想著自己為了跟易中海了斷師徒關係付出的150塊錢，那是自己全家除了吃喝外，一年才攢下來的。為了能有理由向別的師傅請教技術，不得不先跟易中海切斷師徒情分，150塊錢是易中海開出的價碼，那一年張師傅全家都是吃糠咽稀，好不容易攢下150塊錢。

  當自己拿著150塊錢遞給易中海的時候，眼睛裡其實是有期待的，期待自己的師傅易中海能說一句錢收回去，繼續跟著他學技術。可是易中海一把接過錢之後，還當著自己的面清點了起來，那一會自己的臉面被易中海放在地上來回踐踏，自己到死都忘不了當時工友們看自己的眼神。

  張師傅想起自己跟易中海斷絕關係後的那兩年，在工廠里夾著尾巴做人，後來好不容易跟另外的大師傅搭上了關係，又是三年的端茶倒水，終於把技術提高到了六級。

  等自己技術到六級的時候，易中海那個老畜牲又私下裡偷摸著來找自己，說什麼這些都只是他對自己的考驗，如今看自己也到了六級鉗工，也算出事了，希望自己重歸他的門下。

  自己怎麼可能答應易中海那個老畜牲的要求，在軋鋼廠這麼多年的易中海帶了很多學徒，現在最高的還不過是4級工，就這還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小心伺候著他易中海才換來的結果。自己又怎麼會再次落入易中海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圈套中。眼看自己不答應，易中海還威脅自己要給自己穿小鞋。

  但是那又如何，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六級的鉗工了，也算得上軋鋼廠技術方面的中級技術人才。只要是工作方面的事情，得益於自己師父的細心教導，六級及以下的技術自己掌握的很是牢靠，易中海幾次刁難都被自己一一化解了。

  眼看不能為難自己，易中海又換了一種套路，說自己能考上六級鉗工，都是當初跟著易中海的時候，基礎打得結實，如今才能厚積薄發的一口氣衝上了6級。說什麼以後有師弟有不會的可以問自己，想讓自己給他教學徒。呵，易中海啊，那真的是偽君子當中的極品。

  軋鋼廠為數不多的八級工，自己也不敢跟易中海鬧得太難看，也就沒有反駁於他，後面有人來詢問自己，自己也會挑人給一點講解。

  易中海的「大寶貝」，跟著八級工學了七八年了的賈東旭，技術還是只能勉強加工一下二級工件。在57年的時候就有一次拿著三級工件在張師傅操作機器的時候，從背後拍了他一下，那一次除了把張師傅嚇了一大跳之外，幸好沒有出什麼事。當時張師傅的臉色也是很難看，正想發火的時候，被易中海攔了下來，說沒有出什麼事就算了，看在有同一個師傅的情面上讓賈東旭道個歉就過去了。

  說得真好聽啊，軋鋼廠裡面有明文規定，「不得在他人操作機器的時候貿然打擾」，他易中海說得輕巧，二十多年的老師傅了，有多少人是因為操作機器的時候猛然受驚而出事的他不知道？

  「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我們不能一棍子給人打死了，既然你沒有出事，機器也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就應該給年輕人一個犯錯改正的機會嘛。」

  「大家都有父母兒女要養活，你這樣揪著不放，如果東旭真的被軋鋼廠開除了，你讓他家裡人怎麼活。」

  「你看你以前也跟著我學技術，現在是六級工了，這也有我的一些作用在裡面。現在東旭也是我的徒弟，看在你們都有一個師傅的情面上，這次就算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想起易中海當時說這話的嘴臉，恨不得拿起工作檯上的扳手把他的嘴給打爛。他賈東旭有父母兒女要養活，難道我姓張得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自己今天出了事故，家裡面六七口人該怎麼過活？他易中海會看在往日的師徒情分上幫忙養活自己的家人麼？

  當時車間主任郭大撇子也讓自己消消氣，給易中海這個八級工點面子，也算給他一點面子，沒有出什麼事就算了。看著易中海嘴角扯起的虛偽笑容，害得自己請了兩天假。

  記吃不記打的賈東旭，再一次違反了廠里的規章制度，而且還造成了一台機器的損壞。這一次沒有了易中海維護，我看看誰還能給他擦屁股，這次自己不把他從車間裡給清出去，自己的張字倒過來寫。

  車間主任郭大撇子在辦公室聽到了車間裡的喧譁聲，火急火燎的趕到事發現場，看著眾人圍成一堆，擠了進來就發現賈東旭蜷縮在地上，張師傅臉色腿腳發抖難看站在一邊，於是問道。

  「張師傅，這是個什麼情況，怎麼大家都不幹活？」

  張師傅握了握還在不自然律動著的手掌，讓它平穩下來才說道。

  「郭主任，我剛才正在操作機器加工零件，賈東旭又從後面拍打了我的肩膀。猛然受驚，我的手沒有抓穩，工件滑到機器裡面去了，我操作估計那台機器裡面的齒輪已經被卡壞了，而且電路很可能也出了問題。」

  說著張師傅用手指了指那台還在冒煙的機器，又指了指剛才把他拉開的那個人說道。

  「剛才要不是韋師傅，切斷了電源，並拉了我一把，這會我還能不能站在這裡還是個問題。」

  說完就看著郭大撇子。

  聽張師傅說到一半的時候，車間主任郭大撇子就已經怒火中燒了。今天才是開年第一天上班，車間裡就有機器被損壞，而且賈東旭犯的這個錯誤已經是第二次了，看來再不處理賈東旭，廠裡面的領導就會處理自己了。

  臉色漆黑的郭大撇子，眼神宛如要吃人一樣的看著賈東旭，恨聲開口說道。

  「賈東旭，以前只是覺得你是個廢物，今天才發現你他娘的還是個人物啊，是敵人派來專門搞破壞的人物。」

  「你做了多少不合規矩的事了，你不知道？以前有易中海給你擦屁股，我看你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全車間都要讓著你。這次你準備收拾東西去清潔隊工作吧！我們一車間容不下你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