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澤野跟所謂那先生最後聊了一些什麼，何雨邦不感興趣。轉身沿著來時的線路，又翻出了院子，站在街角的陰影里慢慢的等著，總要給那些將死之人一個告別的機會。

  何雨邦就那樣靜靜的立在了冬夜的雪地里，等那先生小心翼翼東瞥西看的偷摸著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11點了，何雨邦跟著一步三回頭的那先生走了一段距離，估摸著不會再打攪澤野君了才走上前去。

  那伊勉是前朝葉赫那拉氏的分支，說起來跟前朝的老佛爺還是同祖同宗的關係，當時老佛爺當政的時候，他們家也曾顯赫過。隨著老佛爺退了下來，那伊勉他們一支日子緊張了起來。

  不但要應付皇權的清算，還有新的利益集團的圍剿。好不容易熬了過來，軍閥又禍亂起了四九城，歷經波折老佛爺的東陵還是沒有保住。

  小日子進入四九城以後更是對他們這些人圍追堵截的壓榨，有能力的都跟著小皇帝去了偽滿洲，他們這些被拋棄的只能仰小日子鼻息過活。

  為了保住自己的富貴做了很多出賣祖宗民族的事情。原本以為趕走小日子可以鬆口氣，沒有想到光頭軍來了後的壓榨更是厲害，走投無路的他們只能暗中聯繫外逃的出路，陰差陽錯的又上了鬼子的賊船。

  想著自己家族的過往，那伊勉也是搖了搖頭，時運不濟徒之奈何。

  感覺身後好像有人走近，那伊勉腳步停了下來。身後踩著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伊勉不敢有多餘的動作，臉色煞白的站在那裡。

  應該不是澤野君的人，如果是澤野君的人不會讓自己發現；也不會是新政府的人，如果是新政府的人，這麼近的距離，現在應該會叫出聲了。

  那伊勉還在腦中思索是什麼人的時候，來人走到了他的身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沙啞的說道。

  「不錯嘛，你們這些遺老遺少路子還蠻不錯的，居然還能跟小日子聯繫上。」

  那伊勉無愧是葉赫那拉家族的頭面人物，該有的心理心性還是不錯的，眼裡的慌亂一閃即逝，面不改色的說道。

  「朋友，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我們這些人本就生存艱難，再背上這樣的名聲可是會死人的。」

  那伊勉身邊的沙啞的聲音「嘖嘖」開口。

  「嘖嘖，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過日子了，非還得想著以前的權利富貴，難道忘了神州的百年沉淪，害得百姓還不夠慘嗎？」

  「朋友，我不過是去朋友家拜年，晚上喝酒回家晚了點，你就這樣給我扣帽子不合適吧？再怎麼說國家也承認了我們。你要是求財的話，我家裡還有一點積蓄可以讓你拿走，大家山不轉水轉，日後也有個香火情不是。」

  搭在那伊勉肩膀上的手越來越用力，古井無波的聲音繼續傳來。

  「呵呵，這麼說來你們還應該感謝政府啊？」

  那伊勉痛的臉色漲紅，咬著牙堅持著不去看身側之人的臉，緩緩吐出一口氣，強忍著不適說道。

  「我們肯定是擁護新政府的，現在過的日子很不錯，不會再受到外族的壓迫和欺凌。感謝新政府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跟小日子有聯繫。」

  「話說得很不錯啊。可是我覺得你們這些野豬皮都該死怎麼辦？」

  幽幽的話語讓那伊勉另一個方向的手不由得攥起了拳頭，手背上暴凸的青筋顯示著他內心的憤恨。

  「該死的東西，當初老佛爺說得不錯，「寧給外邦，不予家奴」是對的，這些爛泥里的東西就應該死在淤泥裡面。一不小心讓他們翻了身，居然敢這麼對待主子，真她媽該死啊！」

  「很後悔沒有把我們殺絕？揚州十日，嘉興三屠還不夠徹底？」

  身側的人看著那伊勉不說話，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的話語卻冷的讓人心可以凍結。

  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到，對他們這些遺老遺少可是致命的，要是有人拿這話做文章，還在京城的滿人大家族絕對會迎來滅頂之災。

  那伊勉臉色終於變了，陰晴不定的臉色極為難看。深吸了幾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今天絕對不能亂，一個不好全家都要交待在這裡，說不得還要搭上別的家族。

  不過也幸好已經有族人走出去了，再怎麼說也能給葉赫那拉氏留下一支香火。

  那伊勉轉頭想看看身側之人的面貌。正當他的腦袋轉向身側之人的時候，那人幽幽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

  「確定了？真要轉過頭來？有些事的規矩你也是懂的，不需要我多說吧？」

  腦袋轉到半途又停住了，那伊勉吞咽了一口口水，面無血色的閉上眼睛問道。

  「朋友，什麼個章程你說句話，只要我能做到，絕對沒有二話。」

  身側的人沒有說話，那伊勉只感覺手中多了幾個小東西。等那人把東西放在他的手心，押著他的手指握成拳頭，讓手心裡的東西牢牢被握實了，身側之人才開口平靜的說道。

  「這不是糧食不夠麼，國家養不了那麼多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想請你們幾家野豬皮再死一些人，我感覺你們死的人還不夠。」

  那伊勉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條件反射般的握緊了手中的東西，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又趕快把手心攤開，低頭一看：三個小小的無常雕像出現在自己的手中。

  臉上血色盡去，跟地上的白雪相映成對，抬起頭絕望的看著已經轉過身去只留一個背影的那人。毫無自覺的喃喃問道。

  「你不是消失了麼？十多年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聽到她聲音的那人，轉過頭來，果然是傳說中的那張無常臉譜。

  「參與勾結澤野博文的三家，知情人必須死絕。」

  「新政府也承認了你們，老老實實過日子不好麼？非要在這個時期搞事。既然不想好好活著，那就都去找你們披著野豬皮的老祖宗吧」

  「別說我沒有給過你們機會。葉赫那拉氏香港的那一支；瓜爾佳氏澳門的那一支；還有富察家海對面的那一支。別給我去找他們的理由。」

  說完後也沒有管那伊勉的反應，呵，一群本就該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