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解稚清嚇得坐在了地上,藤蔓遮住的洞口搖曳著一個黑影,猶如魑魅惡鬼,亮出尖利的刀,把阻攔去路的藤草砍開,露出來那張獰笑的臉。
「快走幼幼!」
解稚清順著解語花扯過來的手順勢站起來。
青石磚的路上飛濺著不知道是哪個僕人的血跡,最近都牆上也飛了一道子血痕,甚至就連那白色的玉蘭花兒上,也垂涎低首的捧著血珠子,好像是地府黃河邊的彼岸花,奪命鬼花一般,透露著一股濃漬的邪氣。
「幼幼,我們分開跑,你往那裡走!」解語花推了一把解稚清,他的手是顫抖的,自己的眼也因為害怕而濕潤的哭泣流淚,但他不能害怕,他要保護幼幼!
解語花攥著槍的手指已經用力到了發白,怎麼開槍?
黑漆漆的槍口抬起來,解語花看著解稚清害怕驚慌的臉蛋,最終重重的按下了扳機。
絲毫沒有技術含量的槍法,子彈就這麼歪歪扭扭的射了出來,解語花只感覺到自己握住手槍的雙手一震,兩隻手都手掌都是麻的,巨大的後坐力震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跌坐在地上。
男人嚎叫一聲,那一槍解語花湊巧打中了男人的胳膊,這一下疼的男人的步子都一頓:「艹他娘——」
「哥哥我們走!」趁著這個空隙,解稚清扶起解語花朝著解九給他們蓋的小秘密基地躲。
那是一間小房子,卡房子裡有很多機關,都是供他們玩樂的,因為疼痛的男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追上來,反而讓他跟丟了,解家自然是兩個小傢伙更清楚。
解語花掀開小馬車的車窗,撕下自己的衣服夾在上面,最後合上,之後打開窗戶在上面踩了個帶血的腳印,最後拉著解稚清爬在地上鑽進了汽車模型下。
這個汽車模型不大,但剛好能躲一個小孩兒,是解九當初花大價錢從英國買來的,現在把解稚清塞到了下面。
「幼幼你不要出聲,師父他們估計很快就會來了.....」
解語花安撫著解稚清,實際上自己的內心也是害怕的顫抖:「噓——」
「嘭——」
秘密基地的房門被人踹開,解語花安靜的低伏著身子,趴在了木箱和衣架的後面,用一張皮料掛在了架子上遮擋住自己。
「哪去了?連兩個毛孩子都解決不了!」
「就往這裡跑了!」
男人惱怒的聲音傳來,夾雜著混亂的腳步聲,解稚清捂住自己的嘴巴,他驚慌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盡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最近的男人甚至鞋子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低頭,就能看見車下的小孩兒。
只可惜車子實在是不大,男人們也只是讚嘆解九的手筆,其中一個驚呼出聲:「找到了!」
解稚清的心咯噔一跳,淚水一滴一滴的流下,連濕漉漉的睫毛都因為自身的害怕而抖動。
「只有衣服布料!等會兒人來了,解家的兩個小子沒死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男人踹翻了小馬車,嘴裡嚷嚷著:「解家的兩個小子,實在不行,把大的恁死就是了,小的是個小傻子,以後也翻不出什麼浪——」
嗚嗚......
解稚清現在是又害怕又著急又委屈,紅通通的眼睛滿是水汪汪的淚珠,嗚嗚,他才不是小傻子!
「咳!」
男人們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幾個人跑到了窗口邊,看著窗台上的血跡,竟然真的出去了。
哥哥好聰明......
衣架上的衣服開始鼓動,解語花靜靜的等了一會兒才探出身子,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查看車底下解稚清的情況。
「幼幼......」
解語花趴在地上,解稚清嘀嗒著淚水,拉著解語花的手往外爬,兩個孩子的腳上布滿傷痕,甚至還有木刺,刺破那嬌嫩的腳掌。
解稚清眸光里滿是著急的解語花,以及解語花身後的那個黑影,像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裹著黑色的斗篷伸著獠牙的魔鬼!
「啊!」
解語花被解稚清重重的撲倒,緊接著是尖刀刺入皮肉的聲音,鮮血在解語花的眼前炸開了一朵殷紅的雪蓮,血水甚至濺在了解語花的臉上、眼裡、甚至是視網膜里。
腥甜的血液順著軟乎乎的幼幼的胸口滴落在他的身上,黏糊糊的……
那不是他的血……
"噗嘰——"
倒在解語花身上幼小的身軀隨著那人拔刀的動作而疼的痙攣,鮮血像是噴發的噴泉,一股濃稠的血液再度火山爆發般呲呲冒出來!
"幼幼!!!"
解語花紅了眼,怒目圓睜,眉眼在此刻充滿了怒火和恐懼,心中像是被刀子剜過一般。
他下意識舉起自己的手中的槍"嘭嘭嘭"的連開三槍,毫無章法的射擊接連打中了槍斃、男人的肩膀、和腹部,之後是"咔咔"的子彈沒了空殼的聲音。
"去尼瑪的,沒子兒了?就知道人還在這兒,要不是老子回來看看,還真讓你們跑了——"男人一刀扎在了解語花的胳膊上。
"啊——"
"如果直接扎在你身上,或許你弟弟還能活,畢竟你可比他聰明多了——"
"我才不笨……"
解語花懷裡奄奄一息的小孩兒沒被疼死,先是快要委屈死了:"嗚嗚……疼……"
小小的花兒感覺自己體內的水分在漸漸的從莖內流失,他想翻過身,但是身上又軟又虛,就像是當初被凍死一樣,能量漸漸流失……
嗚嗚,這次要乾死了嗎?
"小花,幼幼!"
解稚清倒在解語花身上,聽見熟悉的聲音還覺得這次死掉的待遇真好,還能看見二爺爺。
嗚嗚嗚,要是死前還能見到師父就好了——
"幼幼!"
周邊的人被清開,手電筒的燈光聚焦在血淋淋的小孩兒身上,張日山的人也來了。
嗚嗚,還能見到師父……怎麼這麼好?
解稚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張日山拿著帕子捂著他的肩膀上的窟窿,周邊是嘈雜的聲音,有解語花的哭聲,二爺爺安慰的聲音,反正很亂很亂。
"幼幼別閉眼,看看哥哥,看看師父!"
解稚清努力的想聽話睜大眼睛,但是那種想要失明般的疲憊感沖刷著他的身軀和大腦,伴隨著疼痛一波波的刺著他的莖脈。
最後一句,是小孩兒氣若遊絲的軟綿綿的聲音:"
師hu……我忍不住要睡覺了……"
"幼幼!""嗚嗚,幼幼!"
在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中,解稚清的腦袋上緩緩的開了一朵雪白的蓮花,然後香噴噴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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