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步步為營
黃恪和賈賢你一句我一句，卻渾然沒有注意到。
蘇閑聽着這些消息時，逐漸古怪起來的眼神。
先不說格物院目前遇到的困難。
單說，蘇閑聽到的這些，怎麼着，都好像是在契合一部分歷史上發生的過的鋪墊。
要知道……
胡惟庸案發，蘇閑目前知道的緣由只有兩個……
一個是其子在京城縱馬狂奔，不慎掉下馬車，胡惟庸大怒處死馬夫，本以為無事，結果朱元璋知道后，就立刻表態：一命抵一命！
先姑且不說這真實性。
「您也知道，最近陛下暫時放下了一些國事，這陛下一閑下來，難免對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感興趣。前幾天宮裏還傳出消息，五皇子出宮買了一些琉璃帶了回去，連陛下都說好看。」
「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此次燕王殿下就藩這機會千載難逢，要出手，就一擊致命！」
要不然也不會衝鋒在，侵吞格物院的最前線。
蘇閑看着還在哈哈大笑的常森。
「聽說南直隸外，也有人乘坐馬車，專門為此而來。」
「還有那傳言，你們也要再準備準備，一些簡單的傳言還是不夠。」
可物以稀為貴。
說到這裏，他不禁再度道：「鈔鏡院的那位駙馬院使，不能上了位，就不認本相了。」
「幸得公子照拂，找了一些農田耕種。」白芷夏怯生生回答道。
不知不覺，面前的兩人，幾乎算得上半個格物院的知識儲存庫了。
這些和蘇閑差不多大的孩子，這兩年來，一直待在格物院。
一邊想着，蘇閑念頭重新回來，又放在兩人所說的「琉璃」上。
原因很簡單，格物院要想運行下去，得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收了這麼多的人才，不能只等著自己去喂，下面的人也要學會，自己擴展新路。
黃恪一愣，他之前還沒想過這些，「這倒不知道……不過安南、真臘、占城等小國，都在西南……」
甚至幾次三番，讓宋慎自己去外面找，也沒什麼動靜。
等到使團入京后，朱元璋這才得知，當即大怒……
自從知道「琉璃」后，蘇閑就問過常森，果然如黃恪他們所說。
陽光之下，琉璃珍品反射出各色光彩，大部分都是常見的杯裝物，也有一些取巧的成品，然而瑕疵很多，好些地方似乎沒燒完全，可見不少雜質。
蘇閑吩咐道：「你在格物院這兩年，會搭建那火爐吧？」
「除了琉璃，你剛才說他們還帶了特產？」
「好哇！」蘇閑點了點頭。
白珏似有所悟，「公子是想讓我們在外面煉鐵？」
「是嗎？」
他剛才只是傾聽了一會兒，就知道西番的一些鬼把戲又出來了。
這也是他此刻，聽到黃恪兩人說的消息后，陷入沉默的原因。
常森說着說着，就滿臉艷羨，看的出來，其對這種傳聞極為相信。
這時，常森哈哈笑道：「他們從自己國家裏，不知道費了多少能耐，漫山遍野的找琉璃，又耗費心血的雕刻製作，結果咱們用隨手能印的寶鈔就能淘換過來了。」
再度問了一些事情，蘇閑倒是對這五天後的西市越發感興趣。
這段時間，常森等人對這琉璃也分外喜愛，再加上勛貴合作的錢莊，近乎源源不斷的來財。
「嘖嘖，每一樣都是極為難得，還有白象琉璃、是從深山裏面得到，聽他們說還有什麼神主所賜。」
「嗯，此事不錯。」胡惟庸極為欣慰，因為在此後謀划的胡府，卻是一筆筆意外之財。
「這段日子，宋慎他沒再收到那些信件嗎？」
「同期的都跟着去了北平，甚至有的擔任了徐家錢莊，就他什麼都沒動，屬下嘗試拉攏一下他。」
「這幾個月，你們找回來的那些族人在忙什麼？」
蘇閑愣了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果然是玻璃！」
蘇閑倒是饒有興趣的，又去了常府內。
胡惟庸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鬆快到極點，同時大權在握，他不用看任何人眼色的感覺了。
這些勛貴子嗣，手頭也多了不少的閑錢。
「還有……」
「所以就想着，將那傳聞的海月琉璃買下來，送給燕王，就當是讓其一路去往北平，順順利利，風月同伴了。」
這一點先被蘇閑放下。
這些天，胡惟庸一直在等著，那個「有緣人」的第二封信件。
蘇閑叮囑道：「搭好爐子，再找一些矽石、石灰石等物，按照我說的方法去燒制……能多快就多快。」
他不禁對這西市極為好奇起來。
再度說了一些，蘇閑和他們定下，一起去西市，看看那什麼海月琉璃的事情后。
蘇閑一眼看去。
蘇閑點了點頭。
李佑忙道：「放心丞相，屬下派人去打探了一些消息，這徐府的門衛，雖然是跟着那魏國公的老卒，但這些年，卻一直不受什麼待見。」
「嗯。」
蘇閑再道：「煉出來后，就儘快來找我，咱們也換換花樣。」
白珏帶着白芷夏，兩人相貌相似，前者已經蛻變成比成人稍微矮一點的少年，而後者雖然跟蘇閑差不多大，但幾乎跟蘇閑一樣高。
便找個借口回去了。
「還有，伱們覺得，這些琉璃真的是他們費勁千辛萬苦找到的嗎？就能找這麼多？」
「不要再如同以前，給他們反應時間了。」
「什麼？」
蘇閑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這……」黃恪剛想說，就被賈賢使了眼色，前者這才知道，自己說多了，連忙笑道：「您再過幾年，長大一點兒就知道了。」
幾人在格物院內稱呼自己院長，到了外面，蘇閑便讓他們換個稱呼。
「呃……」常森頓時不笑了。
李佑作為「晚輩」，和胡惟庸長子胡孝誠，共同來到其書房。
這一晚，丞相府邸內。
索性，自己準備的一些任務，他們倒是完成的極為儘力。
蘇閑並不能保證——朱元璋會在這個時候，為了格物院提前收網。
這段信息是胡惟庸案，最為普及的獲罪原因，所以蘇閑記得非常清楚。
「當然了，您是不知道，這玩意我看着都喜歡，特別是那從海底撈出來的琉璃珊瑚，聽說前段日子出來的還是一個小的，還有一個更大更稀缺的，聽說甚至是什麼祥瑞！」
聽到蘇閑是為琉璃而來，大家都以為蘇閑沒見過這些東西，拉着蘇閑就前往他們的寶物堆裏面前去。
「回丞相，暫時還沒有。」
黃恪趕緊道：「是有很多特產，但咱大明地大物博，要什麼東西沒有，所以他們拿的……大部分都沒什麼用，倒是有些東西咱大明的百姓非常喜歡。」
「哈哈，要麼說他們傻子呢。」
「現如今，我大明還沒有收復雲南，其遠隔千里，繞路而來的確讓人猜不透原因。」
「是把？」常森喜不自禁，「不過咱們也有機會見到，燕王馬上就要就藩，我大哥還有徐家大哥，怎麼說都是一起在大本堂去過的。」
第二天。
裏面的一些工藝手法，蘇閑並沒有讓人刻意瞞着他們，而黃恪那些學子最新研究出來的，也被他們所學。
「對了……」黃恪想到什麼趕緊說道：「皇長孫他們也喜歡，這段時間，討論最多的就是此物。」
再度找到白珏，聽到他們已經搭建起爐子，開始燒制后，蘇閑又從腦海里，找到了一些注意事項，旋即讓他們立刻開工！
……
滿打滿算，距離史書上的記載，也就剩半年時間了。
蘇閑繼續問道，這兩天索性無事，他從各方面都打聽這琉璃，得到的信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誇張。
「正巧五天後，那號稱從海底撈出來的祥瑞珍品，海月琉璃就會出現，到時候要不然咱們跟您去。」
眼看着白珏兄妹兩離開。
白珏倒是猜到什麼，「公子若有吩咐，我等幾人萬死不辭！」
當然，更重要的是……受制於眼下的情形，格物院這個狀態剛剛好。
忽然，他似乎想到什麼問道：
「你們說，這段時間這些西番的商賈，交易了多少寶鈔？」
「是！」
聞言。
蘇閑今天來只是見見世面，並不想說的太多。
確認過後。
蘇閑先是叫來白珏，既然要提前做準備，且不能讓格物院再爭風頭。
就是要處於似乎馬上就要關閉，但卻總能堅持下去的檔口，這樣一來，「最後瘋狂」的胡惟庸黨羽，才不會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這裏。
那麼此前朱元璋的一些古怪行動，還有蔣瓛在那一夜行動后的刻意隱瞞。
然而，等了好幾個月，什麼都沒見到。
現在看來，隨着和西番的商鎮建立起來，不僅是大明的貨物可以往西輸出了，外面的東西也進來了……
「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談不上生死，但要隱秘一些。」
蘇閑再度問道。
忽然問道：「你們怎麼就知道他們拿的寶鈔，萬一他們拿寶鈔兌換黃金白銀，甚至索性就在京城花費了，購買很多其它東西又如何？」
要不然繼續下去，胡惟庸要是發瘋。
「聽說這段時間，西市火熱的緊，西番還有西南的一些小國，都要進貢，你們說這個時候，突然來了北平的一些寶鈔，再配合上這些傳言……怎麼樣？」
胡惟庸極為滿意，「去試！」
「蘇閑，我大哥都說之前那商鎮定的好呢，要不然咱們上哪兒找這麼多好玩意去？」
「最起碼都要數十萬貫乃至百萬管以上了。」這時，徐膺緒回答道：「京城的富戶對這些琉璃非常喜歡，遇到好些珍品，幾千貫都不是個事。」
就說目前，這胡惟庸的長子胡孝城，雖然的確有縱馬狂奔於鬧市的前科，然而從這些天的觀察來看，對方就算是紈絝，也是一個有腦子的紈絝。
也對。
隨後想到什麼又道：「既然和西番那些人加強了貿易，還有各大使團都藉此機會要入京，他們的目的難道也是為了通商？」
占城國使團前來大明朝貢，然而胡惟庸並沒有將其當一回事，甚至沒有回報朱元璋。
一眼所見，蘇閑越發確認心中想法。
常森和常升兄弟兩個早就等著自己，好些在大本堂熟悉的傅忠、徐膺緒等人也在這兒。
且這規模極為恐怖，如果再聯繫各省……
不過這「特產」，最讓他好奇。
「好吧，也有可能。」
但看這樣子，這些西番的商賈，是不是費勁千辛萬苦找到琉璃礦，蘇閑不知道，但藉著琉璃，從大明搜刮百姓千辛萬苦製作出來的貨物倒是真的。
進入常府。
白珏懵懂的抬起頭，還不明白蘇閑的意思。
「我大哥都說了，這些琉璃都是從西番來的珍品，每一個都得天獨厚，聽說還有送給陛下的貢品。」
「並非如此。」
眼看着徐達已經回京。
畢竟，相比較所謂的「澄澈琉璃」，已經被玩出花來的陶瓷，顯然從普及度還有工藝製造上，都更勝一籌。
「興許是他們找到了一個好大的琉璃礦呢？就跟玉礦一樣……」
要是格物院一眨眼成了「胡惟庸黨羽」的祭品，連帶着自己也牽扯其中，那才是大麻煩。
這玩意曾經也有古人燒出來過，然而因為並沒有掌握具體方法，再加上雜質頗多，所以並沒有傳播開來。
起因……
但他見蘇閑說完，毫不猶豫的點頭，「我這就去！」
李佑趕緊回道：「或許上次就是偶然性的，下一次什麼時候來咱們並不知道。」
豈不正是印證了心中的某個猜想——當今陛下，已經確認了心中的念頭，胡惟庸案，即將爆發！
「但這段日子，胡公子倒是得力，這格物院已經被我們打壓的不成樣子，馬上就要關閉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做一些準備。
常森還沒反應過來，徐膺緒則一臉疑惑。
「無妨，就算不是為了通商而來，那也得給他們加上一個通商的任務。」蘇閑說完了繞口的話后。
「要我說，這西番的幾個商鎮乾的越好，蘇閑你的功勞就越大，你放心，皇爺肯定惦念著。」
而第二個胡惟庸獲罪的原因，似乎也在此刻有了眉目。
這麼看來，胡惟庸案還在繼續。
這些東西，蘇閑在後世見的都習慣了，然而在這裏，卻似乎真的是物以稀為貴。
「我還聽說，這段時間因為剛開始，知道的人不多。咱們這京城雖然富戶眾多，但真正的大富，可還在東南呢……」
格物院目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這個狀況，蘇閑並不想刻意打破。
所以蘇閑也準備再來一次暗度陳倉。
「確實挺好看的。」
「這琉璃真有傳聞的那麼好？」
什麼澄澈純凈的琉璃，說白了就是玻璃。
「哦。」蘇閑點了點頭，狀若無意道：「說的這麼好，我也想去看看了……」
而與此同時。
忽然，胡惟庸語氣幽寒。
李佑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大喜道：「丞相高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