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兩個就是？」

  在如此豪華的房間裡抽菸，李卯沾點莫名的負罪感，所以他就在柯庭回答他問題的時候，走到了落地窗前，想要打開窗戶散散煙味。

  一低頭，恰巧看見樓下的花園中，有兩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孩子正在玩球。

  穿著打扮看起來，應該就是柯庭口中那與萬馥奇同父異母，眾多兄弟姐妹中的其中兩位了。

  柯庭聞言快步走到窗前，向下望了望，肯定的回答道：「是的，他們倆是董事長和現任夫人的孩子。」

  李卯側目看了眼柯庭，覺得也沒什麼必要再去問問以前的夫人都健不健在，又一共有多少任夫人了。

  他只要知道萬馥奇是個沒有父愛母愛的小孩兒就足夠了。

  李卯回頭，抬手打開了窗子，窗外的聲音瞬間灌入了臥室之內。

  「哥哥，那是我的球！該我扔球了！」

  年紀較小一點的小男孩，正和稍年長些的男孩爭奪著球的所有權。

  年長些的男孩抱著球，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的親弟弟，語氣冷漠的陳述道：「可是我喜歡這個球。」

  「但那是媽媽給我的獎勵。」小男孩語氣中滿是委屈。

  「就因為是媽媽給你的獎勵，所以這個球才有別的意義，我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

  萬家錢權非一句富豪便能概括，別說生養十六個孩子，就是生養一百六十個孩子，也毫無負擔。

  這些萬姓的孩子，雖然有些可能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在家族中備受冷落，但依舊享受著最頂級的人生。

  物質生活沒有所求後，自然就對一件事情被賦予的別樣意義有著極強的征服欲與強烈的渴求。

  小男孩聽到自己哥哥的話，眼圈都泛起了淚花。

  他扯著哥哥衣角央求道：「哥哥，你把球還給我吧，你努力媽媽也會獎勵你的。」

  年長些的男孩冷眼看著自己痛哭的親生弟弟，抬手便將小男孩推倒在地。

  「我喜歡的東西，就該是我的。」

  男孩兒說完，也不再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弟弟，提步就朝著花園外走去。

  李卯看的連連咂舌，歪頭對柯庭吐槽道：「你、你們董事長家都、都狼性教育啊？你確、確定就萬馥奇一個心、心理不健全的嗎？要不做個全、全面篩查算了，而且你說孩、孩子想玩就多買倆唄，又不、不是買不起，這整的兄、兄弟都反目成仇了。」

  雖然嘴上說著孩子愛玩就給買唄，但李卯那看好戲的嘴臉根本就沒加修飾，明顯他對於這種劇情，十分樂在其中。

  柯庭：……

  他回望李卯一樣，剛想說點什麼，窗外便傳來聲動。

  只見剛剛還坐在地上抹眼淚兒大哭的小男孩，抄起一塊石頭，照著自己親哥哥的後腦勺就砸了下去。

  年長的男孩頓時倒地，倆人爭搶不休的球也咕嚕咕嚕滾了很遠出去。

  小男孩隨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就咧著笑容，小跑著去追心愛的球了。

  這下輪到李卯無話可說了。

  他皺著眉頭，不知所措地抬手撓了兩下碎發下的眉毛。

  這他媽瘋子基因，有必要生十六個孩子延續嘛！？

  他們家萬馥奇已經是最正常的那個了吧！

  李卯看向柯庭，隔著玻璃點了點在花園裡滿頭鮮血的男孩。

  「這、這你都不、不管管？因為個球，打成這、這樣，至於嗎？」

  柯庭聞言轉過頭，鏡片後的雙眼笑的彎彎的，「喜歡的東西，不爭不搶如何能占為己有？」

  「既然是喜歡的東西，那當然要拼盡全力去爭取，得到未必是屬於，留得住才叫做擁有，這是每個萬家的孩子上的第一課。」

  他側過身，不去看外面陷入昏迷的男孩。

  「今天他沒有防備，被親弟弟從背後襲擊，只能算作他的無能，就算他的親兄弟不做這件事，也會因為他姓萬，而有數不勝數的人想要做這件事。」

  「他今天命大活了下來，自然攢下了足夠的教訓，如果死了，也不過是優勝劣汰罷了。」

  柯庭又抬手推了推鼻樑上根本沒有移位的眼鏡，笑眯眯的對李卯道：「畢竟董事長有十六個孩子，蠢東西不配活著。」

  李卯看著和自己印象中，常被調戲的面紅耳赤的小助理形象截然不同的柯庭，終於理解了為什麼這人陪在萬馥奇身邊這麼多年。

  同時也終於找出了萬馥奇那一套「放手的不是愛，放手的都是膽小鬼」愛情理論是從何而來。

  李卯掐滅手裡的煙，揚手將窗邊的帘子扯開，徹底將那無人問津的男孩隔絕在了視線之外。

  李卯算不得什麼善良的人，也並不想多管閒事，更何況萬家這些內幕，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混混能改變的。

  他唯一能做的，其實無意間已經頗具成效，那就是讓萬馥奇一點一點的，參悟了「愛」的詮譯。

  還有一件事，他得交託給柯庭。

  李卯清了清嗓子，難得露出些嚴肅模樣。

  他盯著柯庭威脅道：「以、以後爾爾長大了，你、你必須得幫、幫我閨女拉偏架，讓、讓這群小瘋子離、離她遠點兒，不然醫院裡贊、咱倆拉手的事兒鐵定要、要見光！」

  柯庭回想起自己雙手被挾持進病號服的片段，他臉色快速轉紅，急促地咳了幾聲。

  「咳咳咳！這個您放心，我會好好保護爾爾小姐的。」

  柯庭的工作能力在李卯心中還是很有保障的。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萬、萬馥奇的房、房間在哪？」

  「這幾天少爺和您一起住在這裡。」柯庭答道。

  李卯重新打量起這間溫馨且豪華的房間，「這、這是他的房間？」

  柯庭的笑容微顯僵硬，他的回答模稜兩可，「算是，這段時間少爺一直住在這裡。」

  「那以、以前呢？」

  經歷了剛剛的兩小人搶球，還有柯庭的介紹，李卯現在對萬馥奇的童年有著無限的探索欲。

  柯庭見躲不過去，萬馥奇又沒說不允許李卯了解他成年前的住處，於是便誠實回答道：「少爺以前的住所不在這棟主樓。」

  李卯攏緊身上的羽絨服，對柯庭道：「那、那你帶我去、去參觀參觀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