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樣才能再多喜歡我一點點？」
萬馥奇的藍色眼睛在黑夜裡亮晶晶的，他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李卯，虛心求教道。
李卯歪著頭，吸裹了一口菸蒂，穿插在萬馥奇發間的手，輕輕下落在目光所及之處。
帶著薄繭的指腹描繪著萬馥奇右耳上的助聽器弧度，又緩緩朝下，捏了捏Enigma早已透紅的耳垂嫩肉。
李卯輕笑道：「沒、沒研究過，要不有、有空你琢、琢磨琢磨？」
萬馥奇目不轉睛地盯著李卯被啃咬的微微紅腫，一張一合，偶爾會略顯笨拙，卡頓一下的嘴唇。
雖然佩戴著助聽器的他，已經將李卯的回答，一字不落的盡收耳中，但他依舊喜歡在李卯說話時，嘗試著讀取他的唇語。
他俯身又在李卯的唇上落了個輕吻，答道：「嗯，那我再接再厲，好好琢磨琢磨。」
李卯被萬馥奇的話逗得顫肩笑個不停。
雖然由於種種，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身體，刻上屬於別人的標記。
但大概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走到末路，這些已成定局的東西倒是顯得沒那麼重要，人也跟著變得大膽了些。
以往懼怕逃避的事，現下面對起來，反倒沒了太大的心理負擔。
雖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向萬馥奇袒露心意，有點兒太過於自私不理智。
但看著那雙褪去偏執占有，只剩下純真愛意的藍眸，李卯實在不忍再最後的時光內，為這段懵懂又瘋狂的愛，留下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既然無論如何都要有個難忘的結尾，倒不如直白些，雖然他是個結巴，但似乎也不影響說出心中所想。
菸草澀的李卯嘴裡有些發苦，他習慣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珠。
也就是這個習慣性的小動作，讓兩人視線再度交匯時，車內氣氛曖昧的上升，晚香玉與青蘋果兩種味道前所未有的緊密纏繞，像是衝破了花香與果香劃分的最後一道界限。
之前在這輛車裡發生的事不算太美好，萬馥奇趕忙瞥開視線，收身坐回駕駛位，全力壓制著體內躁動的信息素，在車內高濃度的青蘋果味道中，保持頭腦清明。
他轉移話題道：「親愛的，你想好給爾爾起什麼名字了嗎？」
聽到爾爾二字，李卯的思緒才回歸正途。
他當然還沒到晚香玉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地步，但難免在這種氛圍，和契合信息素的催動下心猿意馬。
他又潤了潤自己嘴唇，才掐滅手裡的煙，回答道：「還、還沒想過，現、現在就要起、起名字嗎？」
青蘋果信息素收斂了些後，萬馥奇也好過了一點。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和眼鏡，心不在焉道：「聖誕節之後我們結婚的事情就可以定下來了，之後簽署領養協議，需要一個正式的名字，來給爾爾辦理身份手續。」
「爾爾是朱、朱櫻起的名字。」李卯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卓、卓爾不群的爾。」
萬馥奇察覺到了李卯的情緒，他放輕聲音問道：「要不就只在爾爾前面加個姓吧。」
「萬、萬爾爾？」李卯嘗試著喚了一遍。
「感覺怎麼樣？」萬馥奇一邊啟動車子，繼續往家的方向開，一邊詢問著李卯的意見。
「感、感覺有點兒拗、拗口。」李卯評價道。
想到自家老婆還是個小結巴，萬馥奇也覺得爾爾大名也是疊字不太妥當，於是他提議道：「要不就單字呢？萬爾？」
李卯撓了撓眉梢，毫不留情的吐槽道：「更、更他媽難聽了。」
「那在爾後面再加個字，萬爾什麼，會不會好聽一點？」
「萬爾奇好、好聽嗎？」
李卯轉頭看著萬馥奇，玩心大起，「萬、萬爾偶呢？奇變偶、偶不變，爺倆兒看、看象限？」
正在心裡一本正經地給爾爾起名，同時又小心翼翼，怕哪個字勾起了自家老婆不太美好的回憶的萬馥奇，頓時感到了來自於副駕駛那位，賞賜的深深的無力感。
但難得李卯開心，拿他尋尋樂子倒也無所謂。
萬馥奇像是當真了一般，蹙著眉頭，發問道：「名字一共三個字，姓氏隨我，中間的字是繼承親生媽媽給起的乳名，最後一個字還是和我有關，這樣親愛的參與感是不是有些弱？」
李卯當然看出萬馥奇沒憋什麼好屁，但他還是煞有其事般「哦？」了一聲，詢問道：「那、那請問閣、閣下有何高見？」
「想聽？」萬馥奇瞄向李卯，狐狸尾巴明顯藏不住了。
李卯捧場地點點頭，「但、但說無妨。」
萬馥奇轉回頭，正視前方，行雲流水般答道：「我覺得可以叫萬爾偶爸爸萬馥奇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偶媽媽李卯的人。」
本來呲著小白牙，料想萬馥奇放不出來什麼狠招的李卯，終究還是失去了他的笑容。
他怒罵道：「你、你他媽在這起名呢，還是念、念散文詩呢？！」
這下輪到萬馥奇哈哈大笑起來。
李卯看著肆意歡笑的某人，漸漸將目光聚焦在了萬馥奇右耳佩戴的助聽器上。
他突然開口道：「叫萬、萬爾朵吧。」
爾朵，耳朵。
卯字的字謎，無聊到失去左耳。
李卯幫他重新找尋到了一隻小耳朵。
萬馥奇被那道停留在他耳畔的，熾熱的視線，盯的心臟狂跳。
他沒去詢問深意，只是答道：「好。」
李卯掏出手機，刪刪寫寫，搜了半天，最終敲定了爾爾的名字。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他將手機備忘錄中的「萬邇朵」三個字，遞到了萬馥奇的面前。
「叫、叫這個吧，萬邇朵。」
爾爾是朱櫻滿懷希望為女兒起的名字，也是她唯一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紀念。
曾帶給過他溫暖的朱櫻，就那樣墜亡在他的眼前。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永遠托著凝聚著朱櫻的愛與溫柔的「爾」，不讓她再被這個世界摧毀。
所以他給朱櫻留下的「爾」加了一個偏旁。
萬馥奇看了一眼李卯遞過來的名字，沒有去問這其中到底有何寄託，他只是再次肯定回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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