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柳城已經冷的徹骨，但依舊沒下雪，只是天時常陰沉沉的，貫徹著寒冬的冷冽氣息。
李卯裹著有些年頭兒的羽絨服，凍的縮著脖子，一手揣在兜里，一手夾著煙，快步行走在市中心的路上。
打扮寒酸的他，在繁華的市中心道路上，像只過街老鼠一般惹人嫌惡。
不過李卯早就習慣了這些目光，根本就不在意旁人躲閃他的動作。
他只是偶爾抬起手吸兩口指間的煙，心裡念叨著萬馥奇那廝到底什麼時候回柳城。
去參加他們上流人士的家庭聚會，他是不是得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還有爾爾在萬家到底習不習慣……
關於要新組建起來的，他也是其中一位重要成員的家庭，李卯有著數不清的問題。
左一個右一個問題過後，他站在了柳城最高端的飯店門口。
門童笑意盈盈地為李卯打開了門，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抱歉，先生，飯店內禁止吸菸。」
李卯當然知道這些鳥飯店的規矩，他幾年前還是這裡的常客。
他將手裡的菸頭兒遞給了門童，揚了下下巴，「謝、謝謝。」
門童接過李卯手中的已經所剩無幾的煙，微笑道：「先生裡面請。」
李卯輕輕點了下頭，便輕車熟路地進了門。
一進門，一位待命的服務員就攔住了李卯。
「請問是李卯先生嗎？」
李卯「啊」了一聲，算是應了。
服務員點了下頭，便畢恭畢敬地引著李卯上了貴賓專屬電梯。
將他一路帶到秦觀瀾所在的包間門口後，留下了一句「李先生，祝您用餐愉快」，就立刻離開了頂樓。
新煌飯店的頂樓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頂樓，而是一個在外觀上完全無法發現的秘密夾層。
到達秘密頂層只有在貴賓電梯插入特殊鑰匙這一個方法，且整層樓沒有任何監控，全層配有信號屏蔽裝置。
在這裡你完全與外界斷聯，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可以抹除的一乾二淨，因為從踏入這裡開始，你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而這裡只為一個人服務。
那就是在柳城可以隻手遮天的秦氏集團總裁——秦觀瀾。
李卯抬手敷衍地敲了兩下門，還沒等敲第三下，門就已經從裡面被人打開了。
秦觀瀾坐在圓桌主位，兩手十指交疊，搭在桌面上，看到李卯後，他笑意浮現，主動開口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李卯冷哼一聲，自覺地抬起雙臂，讓門口的保鏢搜查他身上有沒有攜帶武器。
這時候，他才發現桌上還有一個背對著他而坐的陌生胖男人，那男人好像只在秦觀瀾和他打招呼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其餘時間都保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
保鏢搜查完李卯身上沒有任何危險物品後，才對著座上的秦觀瀾點頭示意。
這下秦觀瀾的表情明顯更輕鬆了一些，他起身拉開身旁的凳子，熱情的邀請道：「快坐，看看桌上有沒有愛吃的，我都是按照幾年前你的口味讓他們準備的，吃辣不吃蒜，蔥花香菜不忌口，我都記著呢。」
李卯打量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徑直拉開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也是與胖男人僅隔一個空座的位置，落了座。
「無、無所謂，你、你家飯店的菜都、都挺難吃的。」
秦觀瀾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了幾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但還是能明顯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
陌生的胖男人也被李卯這番話驚的目瞪口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秦觀瀾的臉色。
要知道在柳城這地界，沒有秦觀瀾的首肯，你連一分錢都賺不到。
這個金色頭髮的結巴，還是他見的第一個敢對秦觀瀾這麼說話的活人。
他本來以為這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街頭打手，頂大天也就是曾經在地下娛樂城打過拳賽，他沒想到這人與秦觀瀾的淵源這麼深。
秦觀瀾揚了揚眉梢，再次開口道：「上次的你和卡斯珀的比賽打得很精彩，你的傷恢復的怎麼樣了？」
「還、還行。」李卯還是那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但我看你三年前的傷，已經徹底痊癒了吧？」秦觀瀾這話里隱隱有些威脅的意味。
李卯是他最喜歡的賺錢機器，雖說地下娛樂城可以造出一個又一個明星選手，但李卯的成績至今無人超越。
他今天約李卯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急著讓他回地下娛樂城。
但如今李卯的這種態度，實在是讓他太不爽了。
雖然李卯現在有萬家那位Enigma少爺撐腰，萬家又不是他能撼動的勢力，但在柳城這片天底下，什麼事還是由他說的算的。
李卯目光陰冷，死死盯著秦觀瀾，「我、我替你打、打了三年拳賽，早、早就把人、人情還夠了，而且我本、本來也不欠你什麼。」
秦觀瀾笑著答道：「確實，你根本不欠我什麼，但當年如果我不給你一條在地下娛樂城打拳賽的路，你也未必比現在過的好吧？」
「那、那就不需要你、你管了。」
當年他確實沒得選，為了生活不得不應秦觀瀾的建議，去當地下拳手。
現在也說不上什麼後悔，總之路走到這一步了，只能繼續硬著頭皮咬著牙走下去。
秦觀瀾目光鎖定在了李卯套在無名指上的婚戒，他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不聊這個了，你回拳台的事兒我們以後再討論，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你打拳賽。」
李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瞬間收回了戴著戒指的手。
秦觀瀾「呵呵」笑了兩聲，終於捨得轉變話題。
他介紹道：「李卯，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永明集團的張總，張永明。」
張總？
李卯側頭看向那位陌生的胖男人，怪不得這段時間他快把柳城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出許志華口中的那位「張總」到底是誰。
原來這人藏在秦觀瀾這裡了，那確實足夠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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