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隱沒在那暗無天日的牙關內的舌,此刻急不可耐地探出。
一寸...
又一寸...
像是特意放緩了步調般的逼近,讓處在最佳視角觀賞這一幕的Alpha受盡了折磨。
但身為罪魁禍首的Enigma卻極盡享受。
然而即將撞吻而上的瞬間,他突然停下動作,抬眼仰視著隱忍到快要將口中的布料都咬穿撕碎的Alpha。
萬馥奇額前的碎發遮掩住了投射而下的大部分頂光。
微微偏著腦袋的動作有些刁鑽,讓臉上本就為數不多的光亮更加黯淡。
只有那雙晦澀的藍眸,在暗處尤為奪目。
這一眼,讓走投無路的李卯似乎尋到了機會。
他猛地抓緊萬馥奇的肩膀,吐出口中的衣角,試圖的澄清道:「別、別這樣行嗎?我和她真、真沒多餘的關係。」
萬馥奇眼疾手快的攔截住了極速下落的衣擺。
他盯著李卯問道:「我們之間發生什麼,需要基於你和別的女人有什麼多餘的關係嗎?」
萬馥奇咧唇一笑。
「親愛的,你了解我的,我向來隨心所欲,想到了…就做。」
最後一個「做」字,萬馥奇咬的很重。
李卯惱羞之中又多了絲心虛。
他快速的掃了一眼臥室的方向,見沒有任何動靜,才暴起反抗,揪住了萬馥奇的衣領。
在柳城赫赫有名的打手,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把朱櫻這種Beta嚇得跪地求饒的優質Alpha,在萬馥奇的眼中的危險程度,卻如同一隻指甲都被修剪整齊的小貓咪。
甚至連下意識的防禦動作都沒出現。
完全不是嘴上說說的覺得可愛,而是打心底認定炸毛的Alpha依舊構不成威脅。
結巴的毛病讓李卯越是生氣,越是一大堆話堵在心頭,捋不出該把哪一塊兒作為開頭。
他頂著一張漲的通紅的臉,胸膛劇烈起伏,與好整以暇的Enigma對視。
兩人沉默著相望許久,李卯才先一步移開目光。
他收回早已把萬馥奇領口揪扯的變了形狀的手,又從萬馥奇的手中奪回自己的衣擺。
他用肩膀撞開擋在身前的Enigma,一邊朝門口走,一邊平靜的說道:「你、你不要臉,我他、他媽還要呢,別在外、外面丟人現眼。」
李卯現在自身難保,自然而然的也就拋棄了不頂飯吃的社會公德心。
他抽出今天被摁回去了八百次的煙,叼在嘴裡。
李卯眯著眼睛,點燃了口中的香菸。
隨著裊裊上升的白霧,稍啞些的聲音再度響起。
「跟我回家,隨、隨便你怎麼鬧。」
說完,李卯提步繼續朝門口走去,但第一步還沒邁出,他就被人扯著手腕朝著反方向踉蹌了幾步,後背又砸回了玄關。
萬馥奇牽著李卯的手,冷笑著問道:「那我要是偏不想回家呢?」
李卯吊著眼瞄了他一眼,夾出嘴裡的煙。
緊跟著突然毫無徵兆地指著萬馥奇的鼻子破口大罵道:「那、那你他媽的就是賤!你給、給臉不要!」
李卯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想到如此做的後果怕的,他夾著煙的手指止不住的輕抖,把還沒多少的菸灰抖落的一乾二淨。
罵完後,他又不解氣的抓住萬馥奇的頭髮,瘋了般朝他戴著助聽器的那一側臉甩了幾個力道十足的耳光。
直到助聽器有些不堪重負的些許移位,他才停手,但嘴上還不依不饒。
「操nmd!賤狗!你、你他媽活該耳、耳朵聽不見!!你他媽活、活該殘疾!」
李卯收回沒有知覺的手,一口又一口的猛嘬著煙,妄圖用這種辦法掩蓋自己內心深處的不安。
即便知道後果可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也不後悔罵出這番話。
因為他早就想這麼罵萬馥奇了。
從哪開始的呢?
可能從綠林酒店就埋下了導火索。
他們倆所糾纏的這麼久的時間內,他抗爭過、示弱過、求饒過、也討好過。
他軟硬皆施,甚至靠賣肉求取幾分安寧。
但就算如此,這個Enigma就像是一坨被粘在頭髮上的口香糖一樣,無休止的膈應著他。
他李卯是不無辜。
但殺人不過頭點地。
真咽不下當時被下藥的那口氣,就把他這條爛命取走。
對萬馥奇來說,悄無聲息的殺個沒人在意的混混,肯定是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
但為什麼?
為什麼要拿那些愛不愛的屁話來噁心自己?
找了個什麼愛上自己了的理由,就那麼堂而皇之的站在高處,把自己一下一下碾的萬劫不復,碾的屍骨無存。
「愛」他什麼?
無非是愛看他苦苦掙扎的狼狽模樣。
所以變成Omega還不夠嗎?
變成一條會搖尾求愛的狗還不夠嗎?!
到底要看他墮落到什麼地步,萬馥奇才能滿意的放他離開呢?
他只有半年的時間。
半年轉化結束,他就再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李卯知道自己表現的越是不願屈服,越是抗拒,越是拿出Alpha的姿態,萬馥奇就越是玩不膩。
但他實在是忍氣吞聲太久了,現下情緒像是漲破的氣球,根本由不得他左右。
即使這樣,李卯望向萬馥奇的眼神中依舊有著些許忌憚。
他怕那香到刺鼻的信息素。
他怕他的人格,他的理智,又會被那些花香淹沒。
但這次萬馥奇並沒有作弊,他低垂著頭,臉側的指印已經高高隆起,甚至有了泛青的趨勢。
半晌,他才舔了舔腮側被牙齒刮出的傷口。
李卯的力氣從來都不是那種嬌軟的Omega所能比擬的。
發了狠的力道像是掀掉了他臉頰上的一層皮肉。
他抬起手。
但沒撫摸傷痕,只是目的明確的扶正了右耳移位的助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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