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們是受人蠱惑。」趙長鵬舉起酒杯道，「喝了這杯酒，咱們就冰釋前嫌，以前的事咱們就不提了。」

  「這次把您二位請來，是有件好事要跟二位商量。」

  趙長鵬拿出一紙文書。「這是酒煙廠的分紅協議。二位在未莊德高望重，往後有些事還需要二位幫襯。」

  「分紅協議？」地保和趙太爺紛紛拿起了文書。

  趙秀才看了眼說道：「爹，這個是分紅協議，您每年可享受菸酒廠一成的紅利，紅利不可轉讓。」

  「對，就是分紅協議，至於為什麼不給你們乾股，是考慮到菸酒廠的虧損問題，一旦有虧損，股東就要承擔損失。紅利就不同，虧了一樣有保底，每年保底50塊大洋。」

  趙秀才拿著協議說道：「對，上面有寫得很清楚，就算菸酒廠虧損，趙家一年照樣拿50塊大洋的保底分紅。」

  「我們劉家也是嗎？」地保熱切的問道。

  「當然。」趙長鵬說道，「明年這個時候，你們就來我家裡拿錢。分紅，一年一次。分紅協議不可轉讓，不可變賣。」

  趙太爺眼珠一轉：「阿桂，你可是想拉我們做保護傘。一起對付錢老爺。」

  「趙太爺是聰明人。簽與不簽，你自己考慮。」

  趙太爺和地保互相看了一眼。

  地保搶先一步道：「我簽。」

  一年至少50塊大洋的收入，傻子才不干。對付錢老爺嘛，這種事虛與委蛇就好。

  趙秀才在旁邊說道：「爹，簽了吧，大不了我們就跟錢家斷了來往就好。」

  趙太爺畢竟還是多吃了幾把鹽，知道社會險惡。

  說道：「阿桂，我們可以保證你的廠正常經營，不會收到騷擾，但對付錢老爺，我們沒這個實力，錢老爺跟縣城的白舉人有關係，我們也不敢與他作對啊。」

  「趙太爺，我倒不是要拉你一起對付錢老爺，只要你站在我這邊即可，我的廠不倒，你每年都有錢拿，我的廠倒了，你的錢可成泡影了。」

  「好，好，還是阿桂明事理。」趙太爺說道，「我們都是本家，我當然站在你這邊。」

  二人簽了協議，滿面紅光，各自敬了阿桂一杯酒。

  地保說道：「我明天就讓劉全那個不成器的去你廠里幫忙。」

  「那倒不用，地保老爺，未莊的人剛跟廠里的工人打過架，這要是有未莊的人進了菸酒廠，難免會起衝突，先緩一緩。我保證，最多一年，一年後，我讓劉全去廠里當管事。」

  「趙太爺你要願意，一年後也可以派個人到廠里管帳。」

  二人滿臉笑意：「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一起幫阿桂你分擔。」

  趙長鵬暗笑，兩個老不死的，又想拿錢又不想出力，你真當你們的臉比屁股還大。

  阿桂能從縣衙的大牢里半天都不到就出來了，這讓他們很吃驚，說明白舉人鬥不過阿桂。

  本以為阿桂帶了一幫流氓回來是要找他們發難的，沒想到阿桂居然不計前嫌，還給他們分紅，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明年還讓劉家和趙家派人到廠里管帳目當管事。

  你說阿桂聰明吧，還是照樣的冤大頭。

  趙長鵬繼續說道：「眼看也到年底了，還有一件事想麻煩趙太爺。」

  「阿桂，你說，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我一定竭盡全力。」趙太爺拍著胸脯說道。

  拿了天大的好處，總歸要盡一些力。

  「我答應過柱子叔，將來有能力一定幫他娶鄒七嫂。我現在也想了了他的心愿。」趙長鵬說道，「希望今年過年，有個人給柱子叔暖被窩。」

  「阿桂，你真是一片孝心啊。」趙太爺說道，「鄒七嫂能嫁過來，那是她的福分。柱子叔如今就算黃花閨女也娶得。」

  地保尷尬的笑了笑，但一想到拿了阿桂了好處，也沒多說什麼。

  鄒七嫂嫁過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阿桂身邊埋下一個探子，有什麼事可以即使通知他們。

  「這個事包在我身上。」趙太爺說道，「你明天就讓劉阿婆去說媒，年前我們就將柱子叔的婚事辦了。」

  「那就多謝趙太爺成全了。」趙長鵬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深夜，

  地保和趙太爺喝得搖搖晃晃離開了趙長鵬的宅子。

  隨後又來到趙太爺府上商討了一會。

  「阿桂再有錢，還是離不開我們啊。」

  「對啊，在未莊還是我們說了算。」

  「錢老爺那邊怎麼交待？」

  「讓錢老爺和阿桂去斗吧，我們就不摻和了。」

  ……

  地保和趙太爺走後，

  棍子不滿地問道：「大哥，你幹嘛還要給這兩個老王八蛋分紅啊，不打死他算對他客氣。」

  趙長鵬哈哈一笑：「打死人很簡單，但要讓這些人為我所用，卻是要動腦子。」

  「那明年真的給他們分紅啊，還要讓他們的人進廠當管事？想想我都生氣。」

  「那要看他們有沒有命拿啦，哈哈……」

  「大哥的意思是……」棍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別胡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好的。大哥。」

  還有一年革命就要爆發，別說分紅了，到時候地保、趙太爺通通抄家。

  給這兩個老狐狸畫一個大餅，讓他們維護一下當地治安，幫自己做看門狗，何樂而不為。

  第二天媒婆上門說媒，鄒七嫂很扭捏的答應了婚事。

  老柱子老淚縱橫，感覺就像一場夢。

  最近阿桂的行為他越來越看不懂，總是戰戰兢兢。

  能娶到鄒七嫂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老柱子拿出包漿的4吊錢買了不少虎鞭酒，為這一戰準備了十多天。

  聘禮還是按照之前說的20塊大洋，婚期定在了臘月24。

  這一天，未莊人山人海，都來看鄒七嫂這個老娘子。

  老柱子滿面紅光，激動得路都走不穩。

  地保和趙太爺都送來了賀禮。

  瘋刀帶著縣城的廚師前來幫忙，

  吳媽也被請到了後廚摘菜。

  吳媽嘆了一聲：「能嫁給老柱子，那也是鄒七嫂的福分啊，人家黃花閨女結婚都沒這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