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五點開工,到了早晨酒店到處都是人。
人多眼雜,出門前江黎特意尋出個黑色口罩給羅靳延戴好,她後退幾步站遠打量著羅靳延,隨後上前將他那身西裝外套扒了下來。
「不能穿的這么正經,會被人懷疑。」
羅靳延第一次被人強硬扒衣服,他垂眸看著江黎,即便表情被遮掩,眼神中都透露著無奈。
江黎一抬頭就對上他那雙眼,在短暫的沉默與對視中,就在羅靳延以為她終於意識到不妥後,江黎一打響指。
「對了。」
她從玄關的首飾櫃中挑出一副墨鏡走到羅靳延面前,摘掉了他鼻樑上的眼鏡,用那副墨鏡取代。
「最好連眼睛都看不到,這樣誰都認不出來了。」
江黎將羅靳延那副眼鏡收好放在他的西裝褲袋裡,還妥帖地拍了拍,不忘叮囑:「等下我們分開行動,我先走,等幾分鐘你在下樓。」
她抬頭看著羅靳延:「你的車停在哪裡?」
羅靳延戴著墨鏡,江黎看不見他此刻的眼神。
他反問著江黎。
「你知道現在這樣子像什麼嗎?」
江黎認真想了想:「劇組的男演員?」
羅靳延頓了幾秒:「羅家當年在澳門打拼初期,為了打下當地賭場的名聲得罪了不少人。那個年代是你想像不到的黑暗,我父親身邊的保鏢都是黑幫級別的,尋仇的人不少,但他們從不會打扮成我現在這個樣子。」
他認真地看著江黎。
「你還不如直接說我是你身邊的安保。」
江黎自知理虧,只能硬著頭皮嘟囔:「你長了一張天生有錢的臉,哪有安保看著比僱主還富的?你的氣質絕了你這條路。」
羅靳延無奈,只能任由著她胡鬧。
江黎走下來的時候,文沁一直守在酒店的大堂等待著,樓下人來人往,她就坐在沙發上支著臉,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
見江黎下來,她連忙拎著包走上前。
「羅先生呢?」
江黎怪異地看了一眼文沁:「什麼羅先生?」
「你別裝傻,我去敲你門的時候都看見了,他就在你房間裡。」
文沁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昨晚回來沒人看到吧?」
江黎見瞞不住,只得含糊兩句。
「應該是沒有。」
電梯處傳來腳步聲,江黎回過頭,正好對上羅靳延。
男人嘴上說著嫌棄,卻也老老實實戴著墨鏡口罩沒摘。
他遠遠走來,隔著墨鏡與江黎對視了一眼。
「喂,那邊那個是誰啊?怎麼平時沒見過?」
「劇組演員吧,估計是今天剛進組的,捂得倒是夠嚴實的,說不定就是個沒牌硬耍。」
周圍有議論聲響起,江黎聽得膽戰心驚。
羅靳延怎麼會是沒牌硬耍?
他譜大著呢。
文沁順著聲音看過去,羅靳延已經走出了酒店大堂,看背影端正筆挺,儀態不是一般的好。
她喃喃嘀咕一聲:「也沒聽說過劇組今天會有男演員進組啊……」
戲都快拍完了……
文沁的聲音突然停住,腦袋瓜靈光一現。
「是羅先生!」文沁驚呼一聲。
江黎連忙壓住她的聲音:「你小點聲!」
文沁連忙捂住嘴,壓低了聲音在江黎耳邊又重複了一遍。
「是羅先生對不對?」
江黎點了點頭:「是他。」
文沁駭然:「你怎麼說服他打扮成這個樣子的?」
江黎抿著唇沒回她這一句。
她是費了些心思,但是不可言說的心思。
羅靳延上開車門上了車,一把摘掉臉上的口罩和墨鏡。司機順著後視鏡看了一眼人,險些沒將人認出,半秒後才點頭出聲。
「羅生。」
「嗯。」
羅靳延將手機拿出,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江黎的手機發出震動聲響,她解鎖點開信息,果然。
她一秒扣上關機鍵,等屏幕熄滅,她故作自然狀回頭看著文沁道:「走吧。」
羅靳延的消息看的她想入非非。
就那一句,言簡意賅。
「回來找你算帳。」
-
五月初的京北氣溫回升,薄霧中帶著一股子春季特有的泥土香。
江黎從門外抱回一束白風鈴,花苞開的正旺,枝葉茂盛,還帶著清香氣。
文沁坐在搖椅上看著江黎在客廳里兜了一圈又一圈,滿屋子的花瓶都被放滿了,再騰不出一個位置來。
雲水灣的別墅少說也有一百二十平,偏偏連一束花都找不出地方來放。
自從在深南殺青回來,每天都有一束花送到雲水灣,連著一個月,次次花種不一樣,顏色也不一樣。
江黎悉心照料,雲水灣現在就像個小花房,連空氣中帶著濃郁的花香氣。
文沁看著江黎將白風鈴的花枝剪短,去了葉子,最後分開花枝插進了礦泉水瓶里。
一枝一瓶,足足插了二十幾瓶,擺滿了那扇圓弧型木質小窗。
別說,白色柔紗蕾絲窗簾配上白風鈴,還真有種說不出的清新感。
那叫什麼風格來著……
文沁不斷回想著那個名稱,半晌後一個詞彙才從腦海中蹦跳出來。
——「森系田園風」
就是這個詞。
文沁看著那扇小窗前堆滿的花,窗子對半推開縫隙,風一吹花苞就跟著搖晃,滿屋子都飄滿花香。
她撐著下巴,實話實說。
「羅先生真的不怕你花粉中毒嗎?植物是會吸收氧氣的,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呼吸都困難了些?」
江黎全然不覺得:「你不懂浪漫,別打破氛圍。」
文沁抿著嘴,還是忍不住開口:「以前還沒發現江姐是個戀愛腦。」
「我只是覺得這些花送來不養著可惜了。」
文沁眨了眨眼,順手撈過一旁已經有些打蔫的玫瑰花頭,指頭在上面點了點,玫瑰花的葉子軟趴趴的就掉了一片。
「那這個呢?」
江黎連忙快步上前從她手中奪過玫瑰護在手裡。
「這個還沒壞呢,不能扔。」
口是心非,她明明喜歡得很。
文沁撇著嘴:「他還沒回來?每天都送一束花來,也沒見他人影。」
江黎將那束玫瑰花小心放好,底下的玫瑰花瓣掉落了一團,江黎甚至沒捨得撥落丟掉。
「應該的,他人不在,總要找些別的來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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