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江黎的背脊猛地一僵，瞪著眼睛瞳孔放大，詫異地看著羅靳延。

  那女人踩著高跟鞋緩步上前，儀態端莊。

  江黎見躲不過去，連忙跳下引擎蓋與羅靳延拉開距離。

  高跟鞋落地發出清脆聲響，江黎腳下一晃，堪堪站穩身子。

  她拉著裙擺整理著儀態，慌亂只持續了一秒。

  羅靳延抓著她手腕將人扶好，低聲提醒著：「小心。」

  男人掌心貼著她將她往懷裡拉，體溫灼人的厲害。江黎連忙抽出手往旁邊挪了挪，不敢與羅靳延靠近。

  羅靳延一頓，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掌心，抬眸對上江黎。

  「躲什麼？」

  江黎剛要開口，那女人已經走到了眼前。

  她輕咳一聲，示意著羅靳延。

  羅元珺是打量了一眼兩人，這才看著羅靳延道：「還真是你啊，剛才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羅靳延輕點著下頜，順著她的話說。

  「姑母好眼力。」

  羅元珺的眉頭一挑。

  這話聽著有些陰陽怪氣，她聽得出來。

  羅元珺勾著嘴角輕笑了聲：「來深南了怎麼也不和姑母說一聲？」

  她將視線轉向一旁的江黎。

  女人生了一張極為美艷的臉，身材凹凸有致，光是站在那裡便是風姿綽約，十足的美人。

  「這位是？」

  她視線與江黎相對，後者對著她點頭微笑，儀態端正。

  「羅……」

  這一聲招呼剛開了口就犯了難。

  該怎麼稱呼，是叫「小姐」還是「夫人」？

  江黎轉過頭求助似地看著羅靳延。

  羅靳延剛要開口介紹，羅元珺眼睛倏地一亮，眸光中帶了幾分驚訝，隨後一拍手掌，語氣上揚。

  「呀，你是那個大明星江黎吧？」

  江黎有些惶恐，連忙開口：「不是……」

  「我在電視上見過你，你本人比熒幕上漂亮很多。」

  羅元珺微笑著看著江黎：「放輕鬆，不用緊張。」

  寒暄過了，羅靳延看著羅元珺問：「姑母怎麼在這？」

  羅元珺捏著手裡的手包，整理了下頭髮，看似有些疲憊。

  「來談生意的，你也知道姑母平時忙得很。」

  羅靳延點頭，絲毫沒有猶豫，拉著江黎的手腕便要走。

  「既然姑母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再會。」

  江黎詫異地睜大眸子。

  這不太好吧？

  自然不好。

  還沒等羅靳延邁開步子，羅元珺便將人叫住。

  「急什麼？這麼久沒見了，也不能姑母多聊兩句。」

  羅元珺的目光在江黎身上游離了兩圈，隨即抱著手對羅靳延道：「正好我在這附近有一棟私宅，好久不見，不如敘敘舊？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對阿延你說。」

  羅靳延抬了下眉頭，語氣頗為無奈。

  「姑母，我還有事。」

  他加重字句，連江黎都聽懂了羅靳延的提醒。

  她生怕給羅元珺留下些什麼不好的印象。

  哪有人同長輩第一次見面就拉著她侄子走不肯敘舊的？

  江黎連忙抽出手，禮貌一笑，對著羅元珺道：「羅小姐，我明天劇組還有戲份，既然您和羅先生要敘舊，那我就先回去了。」

  羅元珺頓了幾秒，點著下頜，勾起一抹溫和的笑。

  「這麼晚了，我叫司機送你。」

  她抬手朝身後招了招，從羅元珺過來的方向走出一位身穿西裝的男人。

  「羅小姐。」

  羅元珺點頭：「送江小姐回去。」

  江黎道了聲謝，臨走時給羅靳延留下個眼神，隨後偷偷呼出口氣。

  她第一次見除了羅靳延以外的羅家人，難免有些緊張。羅元珺氣質非凡，同羅靳延一樣，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氣息，光是站在那裡便氣場十足。

  好在江黎見過的場面足夠多，才勉強在那樣尷尬的氣氛下保持得體。

  她發誓，羅元珺一定看到了她坐在車上同羅靳延打趣。

  江黎咬唇扶額，尷尬到耳根泛紅。

  羅靳延眼看著江黎上了車，司機踩下油門，車燈最終消失在街邊拐角。

  羅元珺捏著手包輕拍著羅靳延的手臂喚他：「人都走了還看？」

  男人回過頭看著她，眼神滿是無奈。

  「姑母，你嚇到她了。」

  羅元珺微頓，質疑著羅靳延：「我很可怕嗎？」

  「找我敘什麼舊？」

  以往也沒見她對自己有多關心。

  羅元珺聳了聳肩，身邊只剩下羅靳延，整個人都隨意許多，一口粵語說的慵懶。

  「本來是想敘舊的，順便八卦一下。不過現在人走了，沒得敘咯。」

  羅靳延盯著女人，左眉微挑，眼神質疑。

  羅元珺上下打量著他：「幹嘛這個眼神看我？」

  「現在人走了，你同我說這個？」

  羅元珺冤枉得很：「我怎麼知道這姑娘這麼含蓄，跟網上說的可不一樣。」

  她推著羅靳延輕笑打趣。

  「怎麼？原來跟唐文德搶女人的那個人是你啊，我就說星光大賞那天的那輛車怎麼那麼眼熟。虧得唐文德那臭小子屁都沒敢放一個，我還以為車裡坐著的人什麼來頭呢。」

  羅靳延蹙眉看她反問：「什麼叫他的女人？」

  見羅靳延認真，羅元珺咧唇一笑。

  「你小子有必要這麼咬文嚼字嗎？唐文德難道沒有在追她嗎？」

  「有必要，」羅靳延回道，「是我在追，和他無關。」

  他從西裝褲袋裡拿出煙盒輕磕出兩支，順手遞給羅元珺。

  女人接過，銀質的打火機滾輪被劃開，「簌」的一聲，火苗跳躍開來。她一手遮風，菸草被點燃的氣味蔓延開來，她輕拍著羅靳延的手，深吸一口煙霧。

  羅靳延點了煙，指尖擎住：「下個月是他生日，你不回香港？」

  羅元珺夾著煙將薄霧吐出，她抬手揮了揮，半眯著眼笑道。

  「我回去做什麼？你爹那老頭看見我就煩，他也快到了過壽的年紀，看見我再氣出什麼毛病來，我可擔待不起。」

  羅元珺含著笑看著羅靳延，語氣輕鬆：「到時候呢，我就隨便挑一件便宜的禮送去香港，你就說是我托人送過去的，順嘴再帶一句祝福，管他是扔出門還是砸了，也不心疼。」

  她十幾年不回羅家，就算回了香港也只是偶爾見見那幾個小輩。她在外瀟灑慣了，她那個哥哥指不定見了她要發多大的脾氣。

  她也懶得跟他吵。

  羅靳延看著羅元珺，沉聲道：「羅雯很想你。」

  羅元珺銜著煙笑了聲：「那丫頭是該想我，也不枉她小時候我對她那麼好，想我也是應該的。」

  她抬眸看著羅靳延，四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格外好，一雙含滿風情的眼勾上戲謔。

  「倒是你，臭小子，背著你老子談戀愛就不怕被發現？」

  羅靳延對上她的視線：「只要姑母不說，他暫時不會知道。」

  羅元珺「嗤」了一聲，吞吐著煙霧。

  「和他通風報信，怕不是要連我一起被罵，我蠢啊？」

  那老頭子蠻橫不講理，就算是同她沒什麼關係，他總能勾帶出兩句歪理順帶罵她解氣。

  她在羅家，最不受她哥哥待見。

  羅元珺吸完一支煙才嘆了口氣：「行了，今天是姑母打擾了你的好事，下次有機會的話姑母再補償你。」

  羅靳延點著下巴，語氣隨意。

  「不用，姑母下次見到我就當沒看見就好，不用打招呼。」

  羅元珺氣笑：「臭小子，這麼和你姑母說話是吧？」

  羅靳延笑了笑，溫和有禮又氣人：「姑母小時候教得好。」

  「少跟你姑母學這些混帳的，我可怕你爹來內陸找我算帳說我帶壞他兒子，惹不起他我還躲不起嗎？」

  羅元珺擺了擺手：「行了，我走了，有事再聯繫。」

  羅靳延微頓。

  「不是去私宅嗎？」

  羅元珺怪異地看了羅靳延一眼，不知是調侃還是嘲笑。

  「你女人都跑了，你還去什麼私宅去私宅？痴線，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