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卡維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哈羅爾特。

  「卡維學長，還有什麼事嗎？」，哈羅爾特停下了腳步。

  「提醒你明天來的時候記得換身衣服，」，卡維搖搖頭，將哈羅爾特的外衣衣袖卷上去，露出內襯的白袖子，上面沾了泥點。

  像卡維這樣注重細節和美感的人，根本無法忽略這些，剛剛學會活動中，哈羅爾特幾次因為手臂的動作將衣袖上的泥點露出來，卡維都注意到了，但每次都克制住了立刻帶學弟去換衣服的衝動。

  他居然能忍到學會結束，要是當時只有他們三個在場，他會當場把人拖到服裝店去。

  卡維替哈羅爾特理了理衣領，有些奇怪地問：「我怎麼好像還沒看過你穿學生服以外的衣服？」

  原來只是衣服的事。

  嗯...這是真實的提瓦特，就算是教令院的學者，連休息日都穿學生裝的確不合常理。

  哈羅爾特抬起手臂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隨意地說：「早上起晚了，就隨手從衣櫃裡拿了一件，我不是沒有其他衣服，明天就換一身讓學長看看。」

  因為工作原因，他不可避免地讓衣服沾上泥點或者草屑，尤其是教令院的學生服袖子寬大，更是增添了諸多不便。

  卡維提醒他了，來到須彌之後，他竟然連一身衣服都沒有買，衣櫃裡僅有三身教令院發的學生裝，今天學會活動，他也是唯一一個穿得綠油油的，只不過所有人都將重心放在課題探討上，沒人在這方面做文章。

  買幾身常服是有必要的，他今天就要去拜訪納菲斯，穿著學生服太引人注目。

  聽哈羅爾特這麼說，卡維露出些許好奇和期待的目光。

  哈羅爾特與卡維告別，打算立刻去服裝店買幾身衣服。

  不過他才走出沒幾步，就被人叫住。

  「哈羅爾特！」

  哈羅爾特停下腳步，沖那人點點頭：「塞塔蕾前輩。」

  可算等到了，塞塔蕾舒了一口氣，露出最明媚的微笑：「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算是前輩對後輩的關照，學會的其他成員，卡維、艾爾海森，還有賽諾，我也會找個時間單獨請他們。」

  「謝謝前輩，但是不用了，我的冰櫃裡還有不少食物，而且我想儘快回家開始我的翻譯工作，」，哈羅爾特很乾脆地拒絕了，他知道這個飯局肯定沒塞塔蕾說的那麼簡單。

  「...這樣嗎，」，塞塔蕾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無人注意他們，便想直接向哈羅爾特表露心跡，向他打聽有關沙漠水稻種植的事情。

  但話到嘴邊，她又露出了帶著些許猶豫的神色，她不知道直接將自己的來意告知對方是不是一個好選擇。

  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哈羅爾特會不會因為她偷看了他遞交給大賢者的文件而發怒，又會不會認為她想要竊取他的研究成果而鄙夷她的為人。

  在智慧之國的須彌，學術剽竊一直被視作重罪，但她別無選擇，一邊是公共道義，一邊是自己正在忍飢挨餓、受盡白眼的同胞，如果硬要選擇一方，她當然希望能夠讓自己的同胞過上更好的生活，尤其是在她曾一度背棄自己的信仰的情況下。

  希冀、悔恨還有內疚...這些複雜的感情使她做出了現在的選擇。

  她想，如果哈羅爾特那份文件真的寫得面面俱到，她在確定上面的研究可行、靠她自己就能完成這項研究的情況下，說不定真的已經帶著別人的研究成果回到了沙漠。

  但等到沙漠人民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她也願意回到須彌城接受風紀官的審問，就算最後被判終身監禁也不會後悔。

  看著塞塔蕾欲言又止的糾結神色，哈羅爾特暫且放下了立刻走人的想法，他將近期發生的事情回想一遍，對塞塔蕾的反常行為隱隱有了猜測。

  「...你找我，是想問水稻的事？」，哈羅爾特壓低了聲音問。

  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塞塔蕾愣住了，她沒想到哈羅爾特會猜到自己的來意，更沒想到對方直接將自己憋在心中不知如何開口的小心思直接點破。

  短暫失神過後，塞塔蕾眼眸中露出希冀之色：「是，原來您都猜到了，哈羅爾特大人，請您告訴我，您的研究進行到哪一步了？在沙漠裡種植水稻真的可以做到嗎？」

  ...哈羅爾特大人？

  怎麼又是一個讓我尬得腳趾摳地的稱呼。

  哈羅爾特嘆了口氣：「叫我哈羅爾特就好，當然是可行的，而且已經有人成功了。」

  塞塔蕾呼吸一滯，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真的嗎？！」

  「噓，小聲點，」，哈羅爾特輕聲提醒。

  塞塔蕾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馬上調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哈羅爾特繼續說：「是我家鄉的一位老仙人，他一直希望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免遭飢餓的折磨，在我的故鄉，他成功了，他讓許多人都吃上了稻米。」

  即使在另一個世界，袁老的研究依然能造福千萬遭受飢餓的人，在哈羅爾特的構思當中，等他成功將海水稻種到沙漠，他要在稻田邊為袁老立上雕像，讓每一個涉足稻田的沙漠人知道這才是讓他們吃飽飯的人。

  哈羅爾特的回答讓塞塔蕾仿佛看到了曙光，她的神情也更為熱切：「那您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麼？」

  哈羅爾特緩緩吐出一個字：「等。」

  「等？等到您能夠重現那位老仙人的研究嗎？還是說...」，塞塔蕾的聲音漸漸小下去，她也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裡。

  想要在沙漠大規模種植水稻，就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還有高端的灌溉設備，技術性人才，現在的沙漠人光靠自己是無法做到這些的，只有教令院能夠提供這些東西。

  而且就算是教令院，想要完成這項巨大的工程，也需仔細斟酌，安排預算。但現在的教令院根本不可能撥款給這個項目。

  如果能夠將沙漠所有的鍍金旅團聯合到一起，大家勠力同心，共同出資購買設備，請來別國的技術人員一起研究，倒是有可能成功。

  但沙漠中的鍍金旅團就是一盤散沙，各族間積怨頗深，沙漠遼闊無際，想要聯繫上各族首領都非常困難，更別說讓他們坐在一起心平氣和一邊喝茶一邊商議集資的事。

  想到這，塞塔蕾就像突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同時她也不由自主地開始產生這樣的懷疑【等待，真的有用嗎？】。

  像是提前預知了塞塔蕾的想法，哈羅爾特輕聲道：「等到小吉祥草王重新出現在公眾的視線，那就是改變的開始。」

  「...小吉祥草王大人真的會幫助我們嗎？她什麼時候會出現？」

  哈羅爾特柔聲說：「幾年之後，所以現在我需要你等下去，做點別的可以幫助你的同胞的事情，但不要太過，不要讓賢者察覺異常。

  嗯...這次的學會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做一些額外的翻譯工作，給雨林人帶來更多來自沙漠的詩歌、文學作品，但這個過程也許很孤獨，畢竟刻板印象和偏見很難消除。」

  他說的比較概括，他知道這樣就足夠了，塞塔蕾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他也透露了不少情報，那是因為他很清楚塞塔蕾是怎樣的人，而且他的確希望能將海水稻推廣到沙漠，不然以他苟王的性子壓根不會和她多費口舌，他不是喜歡惹禍上身的人，對於麻煩都是能避則避。

  「我知道了，」，塞塔蕾如釋重負，重又露出微笑，「我馬上去智慧宮。」

  （這一章我要單獨發，另一章還是早上七點，因為我想讓更多人知道海水稻之父陳老，以及袁老成功讓沙漠變成了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