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您說這小人蔘精,以後還會不會來村子里了?」
「少爺,您想幹嘛?」
老人頗有些擔憂的望著趙東來,言下之意好像是有些擔心趙東來可能會報復小人蔘精。
見趙伯表現的如此緊張,東來只能淺笑著解釋:「您老儘管放心,我沒有找小人蔘精麻煩的打算。」
「只是方才我從床上大吼著跳下來的時候,好像嚇到了小人蔘精。」
「擔心他被我這一嚇,可能以後都不敢來村子里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
見趙東來無意傷害小人蔘精,趙伯總算舒了一口氣,當即淺笑著安慰:「少爺,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那小人蔘精十分的古靈精怪,雖然今晚可能受到了驚嚇,不過沒幾天他就會釋然的。」
「那就好。」
趙東來滿意的點點頭,心中的內疚感多少減了一些。
經過這一段小插曲之後,三人都已經沒有了睡意,索性坐在屋子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這大概還是趙東來第一次在如此放鬆的狀態下與韓湘子進行對話。
從聊天中他大概了解到了韓湘子的一些身世情況。
據悉,韓湘子生在長安城外的一個小山村裡,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在他五歲的時候,父母便雙雙染病去世,只留下孤苦無依的他獨自生活。
後來在朝為官的叔父見他可憐,便將他給收養了,恰巧叔父也沒有兒子,於是乎這些年便把韓湘子當成親兒子一樣看待。
不過韓愈因為在朝為官時性格太過於耿直,他也知道自己因為性格的原因在朝中樹敵太多,所以一直沒有把湘子接到長安城來生活,而是把他安插在了鄉下的老宅里,並派了幾位有學識的夫子到鄉下陪讀。
韓愈是個相當有才情的詩人,他自然也是傾盡全力去教導韓湘子。
韓湘子在幾位夫子傾囊相授的情況下,進步可謂相當之大。
僅僅只是八歲就能背誦增廣賢文和三字經全本,十歲便能將孫子兵法倒背如流。
到十二歲的時候,他已經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才子,吹蕭絕技更是天下罕有。
而且最令人敬佩的是,他在十三歲的時候開始跟著鄉下的武師習武,到十五歲就已經精通數門劍法,尤其善長貼身肉搏。
按趙東來目前霸佔這副軀體主人的人生軌跡來說,他好像也是在十二歲的時候享譽長安,成為冠蓋滿京華的神童。
以往趙東來對於這個頭銜還是頗為受用的。
不過現在聽說了韓湘子的身世之後,這才感覺趙東來的神童之名,其實是有一絲絲的僥倖存在。
假如韓湘子當年沒有生活在鄉下,而是與叔父一起在長安城生活的話,那麼憑著韓湘子的才情,神童之名哪會有趙東來的份呢?
「東來,你在想什麼呢?」韓湘子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品茶一邊好奇的詢問。
「沒事。」
趙東來朝他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反問道:「湘子,上回我在國子監聽你叔父偶爾提及,你好像並不是很熱衷於功名,是不是?」
「是啊。」
韓湘子洒然一笑,朗聲道:「功名利祿,這一切都不過是過眼浮雲,人生短暫,何必去追名逐利呢?」
「倒不如手持玉蕭,踏遍青山,逍遙天外,豈不是美哉?」
「會有那麼一天的。」趙東來沖他洒然一笑,沒有再多言其它。
次日,本來按趙伯的計劃是準備帶著二人去見見村中其它族人的。
不過趙東來因為晚上被椅子划傷的緣故,暫時不適宜過多走路,所以只好作罷。
最後趙伯又吩咐下人帶著他們到院外的桃花潭中去垂釣。
對於這種青山垂釣的活動,趙東來哪有不應允之理。
小時候在課堂上學習古詩時,就特別羨慕那些臨淵垂釣的詩人。
一壺桃花美灑,三兩親朋好友,持蒲團一個,竹桿數尺,流水滿溪,落瑛繽紛,那場景想想都能起雞皮疙瘩。
重生到大唐已經一年有餘,但向來忙碌的趙將軍,根本沒有時間帶著趙東來去遊山玩水,至於臨淵垂釣,那更是不可能的。
如今趙東來終於可以在一個桃花滿溪的地方靜坐垂釣,也就無須臨淵羨魚了。
「東來,你看此處桃紅正艷,綠草如茵,山下溪水清透,游魚戲石直視無礙,堪稱世外桃源之地啊!」
「確實。」
趙東來也頗為興奮的附和:「此地風景甚美,而且鄉民淳樸,依山傍水茂林修竹,絕對是我的夢裡水鄉!」
「此情此景,咱們不如吟詩作賦如何?」
「吟詩?」
韓湘子當場眉頭一皺,腦袋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
「東來,你就別逗我了,你知道我向來不喜詩書。」
「之所以進京趕考,那也是被叔父所逼。」
「吟詩作賦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你們這些喜歡搖頭晃腦的夫子吧,我比較喜歡吹簫!」
「吹簫?」
趙東來輕聲嘀咕一句,腦海中閃過一個有些邪惡的畫面。
「對啊,我很會吹簫!」
「要不然我給你吹簫,你來作詩,如何?」韓湘子一臉誠懇的提議,天性淳樸的他可不知道趙東來腦海中的邪惡畫面。
「好……啊……」
趙東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那一句「我來給你吹簫」簡直如同萬點暴擊打中他幼小而純潔的心靈。
不過韓湘子卻並不客氣,說完之後立即掏出了先前對付黑衣女殺手所用的那管玉蕭,放在嘴邊輕輕吹奏起來。
那悠揚的蕭聲自桃花潭邊飄灑而出,乍聽之下確實是相當的婉轉,但一起一落之間卻又不失輕快。
高峰之處給人一種遨遊世外的豪爽,低谷之時卻又如同美人輕泣,那悠揚婉轉的聲音第一時間便將趙東來給帶入到了蕭聲的情境之中。
隨著玉蕭中的音符一個接一個砸落在地,趙東來居然沒由來的想起了新加坡版東遊記的主題曲《逍遙遊》,隨即莫名的跟著吟唱起來。
「走啊走啊走,好漢跟我一起走,走遍了青山人末老,少年壯志不言愁。」
「莫啊莫回頭,管他黃鶴去何樓,黃粱啊一夢風雨再現,撒向人間是緣由。」
「劃一葉偏舟,任我去遨遊,逍逍啊遙遙,天地與我竟自由。」
「共飲一杯酒,人間本來情難求,相思啊難了豪情再現,亂雲飛渡任閒遊,天若有情天亦老,不如與天竟自由。」
一曲作罷,彷彿四周的景物都在同一時間定格,就連潺潺的小溪彷彿也停止了喧鬧,山間的小鳥更是安靜得如同聽話的孩子,而潭上那些些翩然飛舞的蝴蝶,則將這本就極為詩意的桃花潭水,點綴的更加美倫美煥。
這一首歌對於趙東來這個八零后而言,應該算是童年最美的回憶之一,應該也是好幾代人的共同回憶。
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東遊記》里的情形,居然會在他的生活中如實上演,而上洞八仙才有的豪情,這一刻趙東來盡然也能演繹的淋漓盡致。
誠如歌詞中所言,劃一葉扁舟,天地任遨遊,對於已經得到玄天九變的他而言,當不再是什麼難事。
「好詞啊!」
韓湘子收了玉蕭,一臉狂喜若狂的望著趙東來,情不自禁道:「東來,方才我吹奏洞簫之時,你所吟唱的歌詞,是臨時所作嗎?」
「不是。」
趙東來雙眼迷濛的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過是在別處聽人吟誦過而已,只是感覺非常有意境,所以就背了下來。」
「如今聽你吹奏的洞蕭樂感十足,而且律動也相當好,我便借花獻佛,趁機迎合你的曲子罷了。」
「東來,你太厲害了!」
韓湘子快步走上前來,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比興奮的嘀咕:「想不到我生命中的知音,居然就是你趙東來!」
「想當年鍾子期與俞伯牙相知相遇,如今湘子與東來,又何嘗不是高山流水呢?」
「嗯,好基友,在一起。」
大概是想到了伯牙與子期的故事後趙東來也頗有感觸吧,當下居然變得口無遮攔起來。
「好基友?」
韓湘子一臉迷茫的詢問:「什麼是基友啊?」
「基友……」
「基友就是最好的朋友……」
「不過……」
趙東來不自覺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心想著這下糟糕了,向來老實巴交的韓湘子都被他給帶歪了。
為此他又話鋒一轉,顧左右而言它道:「湘子,你方才不是說叫我作詩嗎?」
「眼前這桃花流水,粉蝶翩飛的場景,我倒是想到了一首好詩與你分享!」
「不過,這首詩不是我所作!」
「說說看!」韓湘子饒有興趣的催促。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好詩!」
韓湘子正兒八緊的豎起大拇指,讚歎道:「東來,你可真是博覽古今啊,連玄真子這首鮮少為外人所知的作品,你都能倒背如流,當真令人刮目相看。」
「你居然也知道玄真子?」趙東來側過身去饒有興趣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