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厘子！車厘子！嘎嘎甜的車厘子！車厘子跳樓了！車厘子跳樓了！來來來，好甜好甜好甜咯！老人吃成小伙子，男人吃成帥小子！」

  「缽缽雞，缽缽雞，一元一串的缽缽雞！」

  「烤地瓜，烤地瓜，又香又甜的烤地瓜！考不了清華考不了北大，但你可以吃烤地瓜！」

  「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哎！山楂草莓山藥豆兒，樣樣都有，便宜實惠叻！」

  這樣的臨街小店，時不時就會有小攤販路過，一整餐飯，姜若禮都不知道聽了多少有意思的叫賣聲。

  「啊糖葫蘆！」

  姜若禮只說了四個字，裴子歸卻準確聽出了她的意圖。

  他用下巴點了點小姑娘還剩了半碗的湯麵，「吃飽了？」

  姜若禮點點頭，抬起手掌放在嘴邊悄悄說：「吃不下了，老闆娘放了好多面呀。」

  「給我吧。」

  裴子歸神色自然地將她的面碗拿了過去。

  這倒不是裴子歸第一次替她解決殘羹剩飯，姜若禮並沒有特別震驚。只不過，這還是在外面。

  尤其是，隔壁那桌的小情侶還在吵架。

  男人冷著臉指責女朋友：「我就說你吃不下，點這麼多！浪不浪費！」

  而坐在對面的女朋友一臉委屈：「我又不知道，不過是一碗麵，你有必要這麼凶嗎？」

  男人對女朋友的情緒視而不見，繼續居高臨下斥責道：「為什麼不聽我的？我有沒有說過兩個人吃一碗麵就夠了？」

  麵館里的人紛紛投去了打量的視線。

  姜若禮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什麼人啊。

  對面的女朋友像是再也受不了，突然站了起來，直接把筷子扔到了那男人的臉上。

  「吃吃吃，你自己吃吧！這碗面算老娘請你了！摳搜pua男給我滾！」

  女孩子指向旁邊的裴子歸，「人家長得比你帥比你高還能吃女朋友吃剩下的面，你個low男逼逼歪歪不玩了是吧？老娘不伺候了，你被甩了！」

  女孩子奪門而出，留那男人坐在店裡被無數道目光審視。

  而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爭吵的裴子歸像是沒聽到似的，不動聲色地解決著姜若禮的面。

  感受到姜若禮的視線，他斂眉，嗓音溫潤：「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你會不會覺得在外面吃我剩下來的面很沒有面子？」

  裴子歸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輕笑道：「你是我老婆，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該吃的不該吃的都吃了。」

  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在姜若禮耳邊又說了什麼。

  姜若禮白皙的臉瞬間染上了一層緋紅，褪也褪不下去。

  「流氓！」

  溫潤似水的目光盯著女人害羞逃跑的背影，裴子歸拿起裝了藥材的袋子，起身追了出去。

  **————**

  自從聽說姜若禮要喝半個月的中藥調理身子，蘭姨早早就做好了準備，購置了專門用來煎藥的砂鍋，並且每天都寸步不離地盯著，勢必要讓藥效發揮到極致。

  這幾日，別墅里總是透著淡淡的藥香。

  姜若禮盯著桌子上那碗烏漆麻黑的湯藥，感覺自己像是被逼著喝毒藥的亡國公主。

  而裴子歸，就是那個大壞蛋。

  「特地選了你喜歡的碗。」

  此刻，再漂亮的青花纏枝萱草紋碗，在姜若禮的眼裡，都像是破瓷片。

  她試圖最後的掙扎：「我能不喝嘛？」

  「聽話，一會兒涼了會降低藥效。」

  裴子歸將人抱到腿上，低聲哄著：「喝完了有獎勵。」

  「真的？」

  哄小孩呢吧。

  裴子歸將人撈在懷裡，拿起桌上的碗送到姜若禮嘴邊，「不騙你，張嘴。」

  還沒喝呢，姜若禮就已經聞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乖，閉上眼睛一口氣喝掉就不苦了。」

  人都已經被挾持了，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姜若禮心一狠，憋著氣猛喝一大口。

  鋪天蓋地的苦澀味道蔓延整個口腔，還往天靈感直衝，實在是難以言喻。

  眼眸睜開，紅彤彤的一片，眼角掉出一顆淚花。

  真不是矯情，而是硬生生被苦出來的。

  姜若禮緊緊攥著裴子歸的襯衫，好不容易才沒讓自己吐出來。

  抿著唇，再也不想喝第二口。

  見到那雙水汽瀰漫的眼睛，裴子歸的心都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他心疼地抱著姜若禮哄：

  「寶寶，怎麼哭了？」

  明知故問，當然是被苦哭了啊！

  姜若禮不說話，埋在男人的頸窩逃避現實。

  「寶寶，喝了藥身體才會好，再喝一口好不好？」

  懷中的人拼命搖頭。

  「還要不要獎勵了？」

  姜若禮繼續搖頭，瓮聲瓮氣地開口：「不要了。」

  給她一個億她都不會再喝一口！

  「我給你買了糖葫蘆。」

  「糖葫蘆？」

  姜若禮抬起腦袋，環顧餐廳，並沒有見到任何糖葫蘆的存在。

  她看著裴子歸那一頭濃密的黑髮，惡狠狠地說道：「說謊的人會變禿頭！」

  「不騙你，真買了。」

  裴子歸放下湯碗，打了個電話：「拿進來吧。」

  沒過一會兒，莫特助拿著一盤的糖葫蘆跑了進來。

  「夫人，糖葫蘆來了，快吃快吃！」

  緊急剎車，莫特助看到了桌上還剩大半碗的藥，這怎麼還沒喝完？

  而裴總則摟著夫人，一臉無可奈何。

  這種場景，不會每天都要來一遍吧？

  莫特助搖了搖頭，裴總還是心太軟。他逼小外甥喝藥的時候都是直接鼻子一捏往嘴裡灌的，三分鐘搞定。

  姜若禮直起了身子，睫毛輕輕扇了兩下：「真的有糖葫蘆啊。」

  一開口，嘴裡還存留著苦澀的味道。

  盤子上，放著好幾串糖葫蘆，還是不同味道的。草莓，山楂，還有山藥豆。

  山楂還是夾了糯米的。

  姜若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有點想吃。

  「不是想吃糖葫蘆嗎？乖乖把藥喝完就給你吃好不好？」

  莫特助打了個寒顫，這語氣也太溫柔了吧。

  「是啊夫人，裴總特地讓我把糖葫蘆放外頭兒，說是冰冰涼涼的才好吃。您再不喝，這可就不好吃了。」

  姜若禮的眼神一直在糖葫蘆上游離，沉吟片刻，指了指其中一串。

  「那我想吃山楂夾糯米的。」

  「好。」

  裴子歸鬆了口氣，總算是哄好了。

  湯碗被放下的那一秒，酸酸甜甜的山楂無縫銜接到姜若禮嘴裡，掩蓋了不斷泛上來的苦味。

  裴子歸輕輕揩去女人眼角再次溢出的一小滴淚，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寶寶真乖。」

  莫特助抖了抖身子，離開了餐廳。只是這樣的場面，未來半個月，他每天都要經歷。

  早上，裴總吃完早餐，非得親自哄著夫人把藥喝下去才能放心去公司。

  至於晚上，他瞧不見。

  半個月下來，莫特助覺得自己都能開個冰糖葫蘆的鋪子了。

  嗚嗚嗚，單身狗的命也是命啊！

  「裴總，這是您半個月前定製的項鍊。」

  打開盒子，紅寶石璀璨奪目。值得一提的是，紅寶石被設計成了一顆可愛的小山楂，分外俏皮。

  裴子歸看了眼項鍊，已經能想像到它掛在姜若禮脖子上的模樣了。

  小狐狸很乖，聽話地喝完了半個月的藥，得有獎勵。

  男人滿意地蓋上了盒子，頷首道：「做得不錯，通知十分鐘後開會。」

  莫特助樂呵呵出了總裁辦公室。

  「總裁今天心情不錯，一會兒有什麼要簽的抓緊機會。」

  然而，沒過十分鐘，裴子歸卻冷著一張臉，疾步走向了電梯。

  「會議取消，莫明，去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