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讓他進來吧。」

  許青聞言稱了聲是，很快便把蔡成功帶了進來。

  蔡成功一見祁同偉，連忙快走幾步和他握了握手，滿臉堆笑道：「祁書記，您好您好，幸會幸會。」

  「蔡老闆，那兩千萬不是這幾天就給你們廠打過去嗎？你不忙著給工人做工作，跑到我這兒來幹什麼？」

  蔡成功聞言神色尷尬，見從祁同偉掏出煙來，連忙從皮包里拿出一包好煙遞過去，「祁書記，抽我的抽我的。」

  祁同偉眉頭一皺，「蔡成功，你有事說事，別整這有的沒的。」

  蔡成功乾笑一聲，隨後扭捏著道：「祁書記，我們大風廠能不能先不拆啊？」

  「我知道，政府能擠出這兩千萬來給到我們大風廠，已經不少了……」

  「但是我們廠里之前接到了好幾個大單，說好了年底交貨，如果這時候遷廠的話，這生產一旦耽誤，那損失的錢可不止這兩千萬啊……」

  祁同偉聞言笑道：「蔡成功，你少給我耍這些滑頭，你要是怕耽誤生產，當初簽協議的時候怎麼不提這些？」

  「現在協議也簽了，錢也馬上到帳了，你現在才跟我說這些，不覺得晚了點兒嗎？」

  蔡成功一臉為難的道：「祁書記，不是我不想早點跟您提，主要是底下的工人跟我抗議。」

  「他們說原來的地皮漲了，新遷的地方又是在最邊上，這兩千萬……是不是少了點啊？」

  「呵呵，蔡老闆啊，你說來說去，還是想坐地起價是吧？」

  蔡成功忙道：「祁書記，這怎麼能說是坐地起價呢？而且這又不是我的意思，這都是底下的工人跟我鬧矛盾，我也是沒辦法，才過來找您商量這事兒的……」

  「你們大風廠在哪兒不是一樣開工？到底是他們有意見，還是你有意見？」

  蔡成功苦著臉道：「祁書記，我冤枉啊，我怎麼可能有意見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大風廠是員工持股的，他們手裡加在一起的股份也有40%了，您說他們跟我這麼一鬧，我也是沒辦法啊……」

  祁同偉眼神微眯，冷聲道：「蔡老闆，協議已經簽過了，你有沒有辦法是你的事兒，時間一到該拆就得拆，明白嗎？」

  「祁書記，我知道協議簽了，我也都跟他們說了，可是他們不聽我的話啊！他們說政府要是不給錢，他們就不搬，說什麼死也要死在廠子裡……」

  祁同偉冷笑道：「蔡老闆，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工人的情緒，是不是已經全都被你煽動起來了？」

  「現在區里忙得焦頭爛額的，你還要給我火上澆油，趁火打劫是吧？」

  蔡成功被他說的滿頭是汗，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但無論如何，他也咬死不能承認。

  他連忙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道：「祁書記，這怎麼能說是趁火打劫呢！工人們無非就是想多給自己爭取點利益，您沒必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吧？」

  祁同偉被他氣笑了，「蔡成功，你最好少給我打馬虎眼。」

  「區里早就對你們大風廠做過背景調查，今年大風廠的訂單並不算多，損失雖有，但絕對不像你說的那麼誇張。」

  「再說給你們廠找的新地段比原來的地皮還大，從原來的15畝擴展到現在的25畝，你怎麼也應該知足了。」

  蔡成功急道：「祁書記，我當然知足了，您怎麼就不相信我呢？真的是下面的工人有情緒！」

  祁同偉道：「好，我就姑且當是他們有情緒，那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能不能把他們的情緒給壓下來？」

  蔡成功道：「祁書記，我要是能管好他們，我今天也就不過來了，他們現在真是掉錢眼裡了，我現在說什麼都不好使……」

  蔡成功說著，見祁同偉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不禁咽了下口水，硬著頭皮道：

  「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再寬限我們幾個月，到了明年開春，我肯定能做通他們的工作！」

  祁同偉笑出聲來，差點被煙給嗆到。

  現在剛八月底，他口中的幾個月，那就直接要到明年開春了，那不等於半年時間。

  要是半年時間過去，他再找些什麼理由，又得拖到什麼時候去？

  祁同偉早就知道蔡成功此人貪得無厭，但還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過分。

  當初大風廠還是國企單位時，因為效益越來越差，迫不得已之下，陳岩石在90年把大風廠改成了員工持股，這才扭轉了局勢，轉虧為盈。

  蔡成功因此得到了大風廠60%的股份，也一躍成為大風廠的老闆和最大股東。

  但他卻沒能將大風廠給發揚光大。

  大風廠那時站在時代的浪潮，每年的盈利又何止百萬，但自從蔡成功接手，吃過時代的紅利過後，利潤就開始逐年下滑。

  他成功過，從白手起家做到大風廠老闆，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不過他並沒有太大的本事，反而後面自己由於貪心還做了不少投資，結果虧得一塌糊塗，欠了一屁股外債，連銀行都貸不出錢來。

  最終大風廠和他自己都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這才被山水集團和歐陽菁設下騙局。

  但說到底，還是他這個老闆當的並不合格。

  祁同偉本想罵他兩句，好讓他別再整這么蛾子，又覺得沒那個必要，他很小就混社會了，早就變得沒臉沒皮的，反倒浪費口水。

  「蔡成功，你是不是覺得，大風廠我是非拆不可啊？」

  蔡成功聞言一愣，見他笑容玩味，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祁書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光明峰項目里不是早就把我們大風廠給划進去了嗎？」

  祁同偉微微一笑，「是啊，說起來，這還是我的提議呢。」

  「不過既然我可以提議拆除，同樣，我也可以選擇不拆。」

  「我聽說你們大風廠最近的效益不怎麼樣，如果這兩千萬和新地皮都滿足不了你們的胃口的話，那我恐怕就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蔡成功臉色微微發白，擠出笑容道：「祁書記，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們廠占了一塊風水寶地，誰不知道早晚得拆了重建啊！」

  祁同偉點頭道：「你說的對啊，早晚的事情，你要是不急，那我就更不急了，你覺得我在光明區能待幾年？」

  「既然你們大風廠的工作這麼難做，有了合同也一堆麻煩，回頭要真有工人因為這個尋死覓活的，那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

  蔡成功聽了這話終於坐不住了，他急忙道：「這，這……這怎麼能算了呢！祁書記，咱們可是簽的有協議啊！」